“你好。”

常空的大脸映入眼帘。

不知何时，常空已然来到了小幽灵的身边。

“吼吼！！”

常空不知道小幽灵吼的这两声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光听音调来说的话，跟“卧槽”有点儿像。

这一次，小幽灵口中的“炮弹”终于吐出。

只不过在此之前，常空先是伸手牢牢地将它的嘴巴捂住，让那“炮弹”险些在其嘴里炸开，还好小幽灵有一副颇为柔韧，且可塑性和可变化性都极强的躯壳，以及一条十分灵活的舌头，才能让那“炮弹”堪堪稳住，给自己争取到了挣脱和反击的时间。

当然了，在常空吸收以太能量的能力下，也只有它的物理攻击能带来一些伤害。

于是也不出意外地，小幽灵的反击被常空又吸收的部分之后，一记上勾拳将那“炮弹”的弹道修正到了竖直向上。

轰隆——

江面上炸起了一道冲天水柱。

虽然冲击波让常空倒飞着坠入海底，但脸上表情也并不恼怒。

手指掐诀。

口中晦涩的佛音诵出，在江中竟是荡起了回声。

常空抬手，向前方小幽灵逃离的方向轻轻一点。耀眼的金光、复杂的符文并没有跟之前在现实中一样铺天盖地地展开，而是顺着常空指尖的方向凝成一根箭矢，“唰”得一声消失在了虚空中。

“去！”

直奔那随着水柱已然跃出江面半个身子的小幽灵而去。

而下一刻，常空眼前一花。

场景似是来到了小幽灵的视角。

一幅又一幅的画面重叠在一起……也是，毕竟小幽灵的身上那么多张脸。

血色的波涛、空间折叠在一起的时候那诡异的黑色、以及那冲天巨浪的漩涡……

哗啦！！

小幽灵终于探出了水面，只是那金色的符文箭矢也出现在了其后背脸庞的视线当中。

常空漆黑的双目中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有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昭示着他好像很开心、很满意。

下一刻，他愣住了。

那是忘川，远处是密密麻麻的灵魂，在鬼卒们的管控下，老老实实地向着某个方向前进着；近前的江边上，有几道身影。

或强大、或弱小。

其中的一股股强大的气息令小幽灵望而生畏，它如何不认得，那分明是鬼神！

那是酆都本源的气息啊！

等等。

小幽灵好像察觉到了另一股十分微弱、但和自己十分相近的气息，也同样在岸边。

这……或许就是财先生给自己安排的后路？！这是财先生给自己离开忘川安排的接应啊！！

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将将涌起，金光乍现，箭矢猛地炸开，化作一道道符文牢牢地困住了小幽灵的后尾，接着迅速向上蔓延。

“吼吼吼——”

小幽灵不甘地嘶吼着，冲着那股气息伸出利爪，但紧接着……它好像看清了那人的脸庞。

常空抬起头。

跨越了时间长河，与自己对视。

那小幽灵究竟为何那样熟悉，好像答案已经到了嘴边。

“这就是……时间吗？”

就在常空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撼和汗毛倒竖的状态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股空虚感涌上心头。

接着转瞬之间，双目中的漆黑竟是宛如水中波纹一样剧烈地泛滥，常空也捂着双眼，发出痛苦地嘶吼。这次不像是那种肉体上的痛，甚至和在集训营中与他人对练时的疼痛相比也不如，但让他抖如筛糠的，是那种犹如跗骨之蛆的、连绵不绝、一浪疼过一浪的那种，腐蚀灵魂的疼痛。

……那是以太腐蚀的疼痛。

良久，疼痛退去。

常空喘着粗气，无力地躺在忘川的泥沙中，仅仅维持着足以生存的球状屏障。

他摸了摸身下的泥沙，似是不和之前那般冰冷，反倒是有些暖意，泥沙之中，似乎有丝丝缕缕的某种力量向着自己的眼睛汇聚。

那双无神的眼睛。

“天怎么……黑了？”

常空伸手。

嗯，看不见自己的指头。

天真的黑了。

……

常空知道，自己瞎了。

但好在不是永远的瞎了……吧？

他感受得到，忘川泥沙之中的温暖能量在缓缓汇聚于自己的双眼，只不过左眼总是会有一股奇异的力场，将那泥沙中的能量推开，推到右眼当中。

而在那能量的滋润下，他好像能重新感受到一丝丝光线。

常空想要起身，想着找到从这脑海中的时间长河中的星辰珠的过去世界回去的方法，但无论如何也提不起一丝力气，于是只得静静地躺着，一边让泥沙中的能量修复着眼睛，一边思考着。

之前自己观测那星辰珠，一旦干预将会遭到相当严重的反噬。

而就在刚刚，自己和小幽灵的战斗，已经不仅仅是干预时间了，且不说那冲天巨浪和那浑身是脸的形象，就说那抵达坐标之前的那一块没有记忆光团真空区域……

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造成的。

如果说自己是因为手腕上的纹路，那么小幽灵是因为什么，可以影响过去。

甚至……财先生还短暂地出现。

我们之间的共性有什么呢……

“唉……”

常空轻叹一声，虽然他一直在回避着这一点，但怎么想，自己和之前的变数，以及自己和小幽灵、财先生之间的共性，只有这一点。

以太。

以太能够干涉时间。

虽然很想用一些近现代物理学知识去解释一下，但奈何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甚至对于麦克斯韦方程组和量子力学也只是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要是自己真的会就好了……

嗯？好像有点儿晕……

常空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他咬了咬舌尖，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无事于补。一直到感知到熟悉的“抽水马桶”的吸力传来，心里稍安，终于顶不住沉沉闭上了双眼。

……

“常空，常空，醒一醒！”

“常空！”

在混混沌沌了一段时间之后，常空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挣扎着坐起身，但是失败了，甩了甩脑袋，迎来的是一阵耳鸣和剧烈的头痛。

“常空，常空？”

常空顶着头痛，勉强睁开双眼，视线中是模糊的景象……

向左看了看，能勉强认出来，这边儿躺着的是李东泽，扭过脑袋去右边儿躺着的是温诺。

看来是……回到现在了吗……不过他俩为啥一左一右躺着啊，跟妃子陪皇上睡觉似的……

常空想要抬手揉揉有些发涩的眼睛，但手却仿佛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但随着实现逐渐清晰，常空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在星辰珠中自己的“眼盲”并不会导致现在时间中肉体的“眼盲”。

“他醒了。”这个声音有些玩味。

“常空！”这是左边李东泽的声音，很焦急。

“财先生！”另一边的温诺。

但是刚刚的第一个声音是谁……

嗯？等等，刚刚诺姐说谁？

常空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眼睛猛地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