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到这个圈层的来着？

常空默默想着。

是从国庆节前第一次见到鬼神开始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他更觉得是小时候的某一天，发现胸口有一个小火炉，熊熊燃烧起来之后自己开启了过目不忘的本领那时候开始的。

他也不知道这小火炉是哪里来的。

哪怕当常空知道它的名字叫“老君炉”之后，依然不知道。

那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要留下来的呢？

因为自己对炎庆甲的感觉并不好，毕竟谁会喜欢一个“半绑架”自己的人呢……

哦对，也许是知道了他是神话中的人物，也许是知道了他和自己的母亲有莫大渊源的时候吧。知道了自己母亲的死正是由于触及到了这个圈子当中某人的利益，而对抗这个圈子的方法，只有加入它，获取它的力量。

何其可笑。

消灭深渊的方法就是成为深渊。

“常空，常空？”

那是自己五年前那场事故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的声音。

常空睁开眼睛，女人温婉的面庞映入眼帘：“妈妈……”

姬瑜柳笑了起来，虽然眼角生了几许鱼尾纹，但眼眸中的光彩依然夺目。

常空听到自己的声音后，愣了一下。那明显还没有变声的嗓音让他意识到他似乎来到了小时候。

他低下头，有些复杂。

姬瑜柳温柔地抚摸着常空的脑袋：“宝贝，故事讲完啦，睡觉吧？”

“妈妈。”常空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问着，“妈妈，所有人都会有守护神的，对吧？”

常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时隔许久，当自己终于再次有机会跟母亲讲话的时候，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他就是这么问了。

“当然啊。”姬瑜柳合上手中的绘本，伸手捏住常空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对视着，“爸爸妈妈……就是你的守护神啊。”

常空的脑海中起了一声惊雷，轰然炸响。

房门外响起脚步声，加班到现在的常一念刚刚回家，循着房间的微光走来。

他轻轻倚靠在门框上，略显疲态的脸上却有着数不尽的温柔。

“还没睡呢？”他问着眼前这两个自己深爱的人。

姬瑜柳点头，看着小常空，很认真地说着：“我和爸爸会一直守护你，一直到你长大，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你就也成了别人的守护神。这么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

这传承究竟是什么呢？

他看向自己老爹，眼神深处的眷恋、爱意，看向自己的温柔和希望。

常空想到了某一年母亲忌日的时候，父亲喝醉了，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那么一句话。

“如果能用我的命去抵你妈妈的命，让我去死把她换回来……

我很乐意。”

世界在常空的眼中再次天旋地转，但此刻他的眼神中尽是坚毅。

“守护神的故事，重点从来都不是神。”

是守护！

视死如归的守护！

天旋地转的世界归于黑暗，紧接着眼前出现了一道光门。

常空大踏步向前，伸手触碰，胸口的老君炉依然沉寂，鬼神的紫金色神力也毫无动静，但他周身却涌动着惊人的气息——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属于人类生灵的力量！

……

还是那座石屋，但此刻却已经成了片片废墟。

章浩然也不曾收力，因为他感知得到，这座石屋并不在那所谓的第一水库之中，这里是一座独立的小空间、小世界，和749的集训营一样。

头顶的七颗星星闪烁，断壁残垣之外是无尽的黑暗，仿佛置身浩瀚宇宙。

“糟老头子……本事不减啊？”陈秧半跪在地，眼中满是疯狂，身后的黑白二气有些发虚，“您的是非道，不愧是三界顶尖的大道！”

“心境通明，光明磊落，是非道便会强大。”章浩然挺直了怪物身躯的脊梁，利爪甚是狰狞，却散发着浩然正气，而缓缓喘息的陈秧，则是充斥着野兽搏命的嗜血和疯狂。

陈秧站起身子，散掉双手之上的黑白气流：“但相信您也知道，我们三人的本事，也从来不是您教的是非道。”

章浩然没回话，掌心再度涌出汩汩气流。

下一刻，陈秧的身子骤然变得通红，像是烧红了的铁块儿，张口长啸，确实一阵凤凰的轻鸣。

刹那间，滚滚热浪充斥了整座石屋！

“凤凰血脉又强了几分。”章浩然脸色有些难看，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接下自己徒弟这一击。

“嘿嘿嘿嘿……”陈秧笑着，从手中拿出一根针管，里面是漆黑的药剂，“还没完呢，老头子。”

话音刚落，那针管便插向了自己的手臂。

漆黑的药剂缓缓推入陈秧的体内。

一声龙吟，掀起一圈冲击，章浩然连忙挥手抵挡，黑白的气流将自己裹成一个大茧。

章浩然总算明白了他和吴大宇将目标放在那个小丫头身上的原因，就是为了用那几分龙气，再一次地提升他凤凰血脉的强度和威力，如今已是到了将要突破地阶的层次。

再过几年，也未尝不能突破天阶的桎梏，肉身登仙！

“哈！”

陈秧高高跃起，身后两根翅膀舒展，道道无形的气流汇聚成根根箭矢，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师傅。

“人生自古谁无死，为‘是’！”

章浩然身后白色的气流骤然张开，撑起一片云层，将那箭矢牢牢阻挡。

但天空之中，陈秧的身形化成了一抹红光，还不等章浩然反应过来，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他轻轻开口：“说了，The closer you look, the less you will see……”

章浩然只觉得那凤凰燃烧的涅盘之火将自己的头发都烤得微微发焦了，当下来不及转身，急忙把黑色气流包裹全身，以图最小的受伤。

可在下一瞬间，两人的眼前似是闪过一道白光，下一刻，那涅盘之火的炙热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章浩然缓缓转过身来，一道身影正挡在自己和陈秧之间，他牢牢抓住陈秧的手，淡淡的金色在体表流转，而那涅盘之火也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竟是有些害怕地蜷缩回了陈秧的体内。

这人身上的气势，竟是也来到了地阶的水准！

“欺师灭祖的狗、狗、狗东西……”

常空微微有些结巴的声音在石屋内响起，“凭你也配天璇之、之徒的身份？”

陈秧看着面前的常空，眼神微微错愕，一下子，某个身影和他重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