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的一边连接着大龙山的盘山公路，另一边则是一道峭壁悬崖，紧连着小龙山。

悬崖之上便是茂密的丛林，没有一丝一毫地过度。若是不小心，从树林中一步踏出，便是那垂直的峭壁。

自那一声悠扬钟声之后，大坑这边似是又恢复了平静。

于是三小只便和李沂水一同窝在了山崖之上，静静等着大坑之中的变动。

“史料中记载，数十年前龙宫剧变，那避水龙珠当中逸散了九分龙气于天地之间。后有通天大能使出神通，连同东海龙王一起召回了大部分，勉强恢复了海底龙宫。”

李沂水神色严肃，她指着掌心手套上浮现的全息投影，跟面前的三小只解释着，“而在数十年前，抗战伊始，这里原本也只有一座名为‘远龙山’的山峰。”

周飞敏锐地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灵犀】的异能下，三小只心念相通，也都同时注意到了那点。

“大部分？”周飞开口询问着。

李沂水微微一笑。

林一瑞以为李沂水没听懂，急忙帮着周飞补充：“刚刚您说龙王召回了大部分龙气，也就是说还有没被……”

彭易作为三人当中最沉稳的那个，心念电转之间猜测到了一种可能。

接收到他的信息，周飞和林一瑞都是一愣，然后齐齐看向站在身前一脸笑意的李沂水。

“莫非……？”林一瑞指了指大树的后头，那里便是大小龙山交界的大坑。

周飞眨了眨眼睛，甚是好奇。

彭易看着李沂水那颇为满意的神色，则是肯定了七八分，眼神更加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错，你们比我想象中反应的还要快一些。”李沂水又是轻轻按了一下镜框，手套上的全息投影渐渐放大，来到了大小龙山交界，那个大坑所在，“逸散的九分龙气中，仍有半分被遗留在了半外界，不知所踪。直到有一天，一场剧烈的爆炸之后，远龙山便分成了两座山峰；而那失落的半分龙气，也被发现就藏匿在了这两座山峰之中。”

三小只点点头，右手托住自己的下巴，静静思索，动作十分的统一。

“……是那位抗日英雄，杨思？”林一瑞举起手。

“据说是这样。”李沂水回头观望了一下大坑，一点儿也不着急，看向另外两人，问道，“再说说呢？”

“但能炸开一座山的炸药，至少要上千公斤，除非是提前布置……”周飞举起手，说着自己的推断，“将远龙山分为大小龙山的，会不会是那半分龙气？”

“又或者是……”彭易接着开口，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别的东西？”

李沂水脸上笑容更盛：“比如？”

“比如那位大能。”彭易挠挠头，“比起来‘半分龙气将山炸开’，我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将那半分龙气封在了这里，而封印的过程中，产生的能量将那远龙山劈成了两座。”

林一瑞和周飞点头，三人意见统一。

李沂水刚想点头，悬崖之下，一阵血色的红光蓦地亮起。

彭易三小只也皆是身子一颤。

“来了。”李沂水快步来到悬崖边的大树后，静静地观察着大小龙山的交界，她冲着三小只招了招手，“一场好戏要开场了。”

镜框上突然弹出几条数据，李沂水没吭声，轻轻瞥了一眼身后的三小只。

彭易只觉得体内的血液霎时间滚烫起来，像是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下一刻却又觉得通体冰凉，两种感觉交替袭来，宛如冰火两重天。

一瞬间，彭易仿佛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双腿一软，便跌倒在地上。

周飞和林一瑞两人急忙上前，【灵犀】开启，感知着彭易的状况。哪知能力刚刚开启，一股炙热的气息便冲入了周飞体内，另一股冰凉的气息则是缠绕上了林一瑞，两人以彭易为中心加入到了对“冰火两重天”的对抗当中。

仿佛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会发生，李沂水不慌不忙，拆下外套上的一个纽扣，轻轻一按，上面骤然亮起青色光芒，接着向三小只的方向轻轻一丢，一个淡青色的光罩面将三人笼罩，令这愈演愈烈的冰火气息收敛其中。

“一场好戏真的要开场了。”

……

温诺枕着常空和李东泽的背囊上，睡得很香。

章浩然甩了甩身后的尾巴，收回贴在温诺手臂上的触手，双眸也从腥黄竖瞳中恢复过来。

“虽然情况比较复杂，但毒性已经去了七七八八了，还留了个尾巴。”

李东泽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章浩然身后的大尾巴，低声咕哝着：“老头子怎么就喜欢留个尾巴呢……”

“你声音着实有些大了。”

虽然依然是稚嫩的声音，但章浩然的眼神中却像极了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他看向常空，“不过那个尾巴比较棘手。”

“如、如何棘手？”常空问道。

“以太。”章浩然轻轻开口，常空心头一紧，“那个‘尾巴’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虽然目前我已经将刚刚吸收的龙气尽数返还给这个小女娃，把那个‘尾巴’包裹起来，让她暂时性命无忧，但刚刚抽取时在她的体内也种下了一颗以太的种子，若是爆炸开来，恐怕……”

李东泽紧了紧握着温诺的手。

常空沉吟片刻，又是开口问道：“诺姐曾经跟我们说过，她并不是人类。我也了解过，神灵降临人间必须要凝聚一具生灵躯壳，分下一缕神魂附着，他们在人间死去只会导致本体重创，并不会……”

“不一样。”章浩然摇摇头，“小女娃只是趟过了忘川，并没有接受冤狱司的神位，反而是用那神位之力重新凝聚了肉身，虽然这肉身可以称作是半神之躯，但依然和人类生灵一样，生老病死。”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以太】也并不是没法子。”

李东泽身子一颤：“老前辈。”

“嚯。”章浩然的声音玩味了起来，“刚刚还叫我‘老头子’，这怎么就叫我‘老前辈’了？”

“诶嘿嘿……”李东泽讪笑着，“您就别跟我这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嘿嘿嘿嘿嘿……”章浩然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常空看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和李东泽笑得越来越诡异，颇有忘年交的架势，急忙上前拉住：“天璇前辈，您还是快讲讲用什么法子？”

章浩然顿了一会儿，开口言道：“要找到【以太】的源头。”

李东泽反应了半天，猛地开口：“找陈秧？”

常空看向沉默的章浩然，感觉他状态不太对劲。

“老前辈，老……”

吱呀。

明明是石门，却发出了木门的声音。

一道穿着中山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斜睨着一旁不远的众人。

李东泽见得来人，愣了。

“吴……吴院长？”

此刻的吴大宇身形挺拔，虽是满鬓白发，但眉眼间的精气神丝毫不逊色于李东泽等人。

常空也站起身来，眯着眼睛，他感受到了吴大宇身上浓郁的厉鬼怨气。

吴大宇没吱声，侧身让到一旁。

还有人？

常空皱起眉头。

“唉……”

身后的章浩然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好久不见啊，我就说我不可能认错……”

不等常空想什么，熟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谁特么跟你好久不见。”

李东泽低声说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显然是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果不其然，三秒之后，陈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他微微瞥了一眼常空三人，并未在意，然后径直略过，将目光投向了最后放的章浩然，神色有些复杂。

良久，他还是拱手作揖，轻轻地开了口。

“……原来真的是您，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