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渟拄着手里的钢管，看着眼前终于缓缓消散的鬼物，虽然满心疲累，但不远处近在咫尺的闪烁光团，让他心中又生出来一丝力量。

咔咔……

宛如拼图一般，前方的空间翻飞、拼接，一只鬼物再度成形。

魏渊渟身子一僵。

这大概也就第九次吧……

……

在不久之前，刚刚进入混沌空间的瞬间，魏渊渟有些惊喜，因为他清楚地感觉自己身体的力量增强了数倍。

就像是已经踏入修行境界一般。

闭目凝神，他甚至能够凭借自己的意识操控体内的某种暖流。

不远处，一个闪闪发亮的地方，吸引了魏渊渟的注意。

刚欲迈步向前，不远处的路上便出现了一只……龇着獠牙的鬼物。

这只是一只游魂野鬼，在人间游荡尚未满999天。

要是手里有武器就好了，比如钢管什么的。

嗡。

魏渊渟看向自己的手中，一道白光正从他的掌心向外蔓延，渐渐竟是形成了一根钢制的短棍模样！

他沉默了几秒。

看来这里是可以根据自己的意识变换出武器的。

魏渊渟又在心中默想：可以变成枪械吗？

手中的钢管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么看来一开始要根钢管着实有些草率了。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虽然接受了不短时间的训练，但直接面对鬼物对于魏渊渟来说还是一个难度并不那么小的事情。

更何况……作为并没有实体的游魂野鬼，自己的攻击到底是否有效还是另说。

【愤怒】。

野鬼的情绪在感知中猛地靠近。

魏渊渟不退返进，在地上向前翻滚，一棍下去，他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只野鬼弱得很，还不如小学的孩子，刚刚的一棍硬生生地将那野鬼抓来的左臂打散成星星光点。

游魂野鬼明显有些怕了，低吼着不敢靠近。

周旋片刻之后，还是继续嘶吼着扑上前来，魏渊渟错步侧身，避过锋利的右爪，钢管狠狠地敲向野鬼的后脑。

砰！

一声闷响。

野鬼的身形在半空中一僵，接着爆成一捧更大的星光。

魏渊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游魂野鬼，虽然确实很弱，两棍解决，但这一场简单的胜利对魏渊渟来说无疑是很大的鼓舞。

令他更开心的事，他发现自己身上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自己身上闪烁着蒙蒙的微光，和自己的呼吸同频。

似乎是某种和灵力不太一样的东西，冰冰凉凉的。

他抬头看向刚刚那个闪光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光和自己身上的微光好像同宗同源……

魏渊渟深吸一口气，提棍向前。

咔咔咔……

天空之中出现来道道细丝线，将空间勾勒成一片片拼图，其中的混沌雾气拼接组合……

和刚刚的那只游魂野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鬼物在眼前再度出现！

【暴虐】。

不管是情绪波动还是气息波动，都比先前那一只更为强烈。

随之提升地，魏渊渟也觉得身体上闪烁的光更亮了一些。

我也更强了。

于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的魏渊渟选择了主动进攻。

一人一鬼，一棍一爪毫无花哨地碰撞在一起！

……

“cao！”

魏渊渟倒飞而出十余米，在地上擦出一道深深地划痕。

他的脸色很难看，但好在身上并没有那么疼，前面八次每一次打败面前的野鬼，自身地力量都会变强几分，都会不断地从【开智】境界接近教官们口中所谓的【准境】。

甚至是……

他抬头看着天上那一颗越来越亮的星星。

有没有可能我会成为某位神灵的神语者呢？

这样爸爸妈妈应该也会多看我几眼了吧……

“如果你就这点儿本事……”魏渊渟深吸一口气，将视线移回到面前的那只厉鬼身上，“可能马上我就要跟你说再见了。”

话音刚落，地上的道道凌乱的痕迹闪亮了一瞬，像是某种神秘的纹路。

魏渊渟嘴角的微笑更盛：“之前见教官们用过几次这个，依样画葫芦，没想到还真成了。”

头顶的挥洒下一片星辉，和地上阵法的光芒遥相呼应。

“缚灵纹，汪洋。”

蓝色的波涛从地上冲天而起，在空中汇聚，接着狠狠砸下，汹涌的激流将野鬼的尖锐嘶吼尽数淹没。

薄雾散尽，早已没有了野鬼的踪迹。

魏渊渟捡起几块石头，放在那凌乱的阵纹周围。

教官们都是这么做的。

他低头望向阵纹，蓦得发现地上的阵纹中多了一个鬼物的图案。

没多做停留，魏渊渟觉得体内的能量再度充盈，身上闪烁的星光再亮几分。

身披星光，在暗夜中前行。

此刻的他宛如这混沌空间内的神明。

“呼……”

魏渊渟吐出一口浊气，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和狂喜。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面前的那团光芒。

下一刻，一道光幕在他面前猛地弹出。

似乎是混沌空间中，其中一个学员的试炼画面。

魏渊渟一怔。

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一个大特写给到那个学员，魏渊渟也终于认出了那人——

崔麒。

另一边。

崔麒看着面前的光幕，脸色有点复杂。

“所以……如果我选择了成为星光，那个人就会死，是吗？”

“是的。”机械的女声在空中回荡。

他看着光幕之中的那个人，手持着一根短棍在和一只只鬼物战斗。

他算是……我很重要的人吗？

崔麒有些迷茫。

其实魏渊渟并不特殊。

虽然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深陷幼年的孤独漩涡，但同他一样的孩子不在少数。

比如崔麒。

在出生的时候，妈妈因为难产而去世；而自己上了小学之后，父亲便把他送到了一个叫做“红油面馆”的地方，说等崔麒成年就会来见他。

父亲也真的是再也没出现过。

他跑回了家，确认父亲真的离开了之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一个星期。

泪哭干了，嗓子哭哑了。

然后他又自己来到了红油面馆门口。

一个跨栏背心的瘦叔叔给他开了门，屋里还有一个光头胖叔叔。

“你们能帮我找到我爸爸吗？”他开口问着。

“看你表现。”瘦叔叔坐到椅子上，给自己点上了根烟，但一旁的胖叔叔皱起眉头，轻轻看了一眼，变戏法一样，上一秒才刚刚点好的烟，下一秒就变成了一根牙签。

瘦子叔叔眉头一挑，刚想说几句脏话，胖叔叔却打了个响指，顿时那瘦子叔叔就像是失了声一般，虽然在指着胖叔叔破口大骂，但崔麒却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

“可以帮你。”胖叔叔笑眯眯地来到崔麒身前，“但不能保证。”

崔麒点点头，看了一眼胖子身后唾沫星子满天飞的瘦叔叔，脸上咧出一个微笑：“好。”

自那之后，几乎每隔一年他都要换一个的地方念书，同时接受当地组织的训练。

因此他的世界中，没有朋友，只有一个一个如同流水一般从自己身边昙花一现的人们，包括训练自己的那些人。

他从不主动开口讲话，但总是笑盈盈地回应着每一个跟他聊天的人。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组织的人都这么说他，只有一个带着墨镜的盲人哥哥好像不这么想。

“你可以偶尔任性一些的。”他这么跟自己说。

崔麒心头微微一颤，刹那间内心风起云涌，但最后，他只是抬头冲着那位盲人哥哥笑了笑，跟着黑红斗篷的一队人走入了训练室。

……不过又是一位几个月后就离开的人罢了。

可踏进训练室大门之前，崔麒想回头再看看那道身影，但那个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后来崔麒一直没见过那个哥哥，在那里训练的一年中从来没再见过。

原来他离开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

崔麒这么想着，差一点儿就触动自己内心的那个人，比身边的教官们离开的还要快。

于是这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外表依然阳光灿烂，但内心的门却正在慢慢闭合。

直到那年，他在新学校的门口，第一次到魏渊渟的时候，崔麒心中便升起一丝感觉，那是和他一样的孩子。

所以鬼使神差地，他开口了。

“你吃棒棒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