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二：狭路相逢。”

嗡——

空气震动，姬瑜柳觉得自己本就受了伤的双腿又似乎被灌注了尘沙一般，变得更加沉重。

零婆婆向前迈出一步，气息鼓荡，竟是向上攀升了几分，他的步伐渐渐加快，气息直直地奔着地阶-A序列之上的天阶而去。

“死！”

一声尖锐的怒吼，零婆婆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挟着风声直冲姬瑜柳而去！

脚下星光闪烁，就在姬瑜柳即将迈出七星步逃离这重重一击的时候，虚空之中某种诡异的力量竟是将其双腿牢牢地束缚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而那斩马刀只是眨眼之间便来到了近前，来到了姬瑜柳头顶不过半米的距离。

避无可避！

狭路相逢，只得硬拼迎上！

姬瑜柳瞳孔收缩成了针眼大小。

锵！

斩马刀狠狠劈下，翻滚的气浪将山顶上远门就不多的草皮寸寸掀起。

白袍零婆婆一击结束，并未作停留，即刻抽身拉开距离。

她看着不远处的烟尘，心中倏忽升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于是那空荡荡的左袖轻轻抖动，一个精致的卷轴掉在自己脚下。

烟尘散开。

果不其然，那女人毫发无伤。

一根漆黑的导盲杖直直地插在姬瑜柳身前的地面上，看上去普普通通，甚至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逸散。

“你好。”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像是有人就趴在自己耳边一样，零婆婆的身体瞬间紧绷，腰部刹那间爆发巨力，带动着右手的斩马刀在空中划出一弯月牙！

砰砰砰！

空气被锐利的刀锋切割出声声音爆，但零婆婆老妪却不曾发现来人的一丁点儿踪迹。

于是不再犹豫，右脚一踏，踩碎脚下的卷轴，刹那间血色的光环陡然撑开。

但让零婆婆心头更加阴沉的是，脚下的血色光环仅仅是撑开了巴掌大小，便停了下来。

她凝目观察，这才发现那血色光环并没有静止，而是在以一个极慢的速度扩张着。

“是不是觉得，在自己的领域之内，有了可以改变法则的法典，就无敌了？”

零婆婆猛地抬头，导盲杖旁多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是你啊……”认出了来人之后，零婆婆竟是一下子放松下来，“三百多年没见，可还认得我？”

那轻松的语气，像极了重逢了多年的老友。

“一身白袍、断臂残肢、枯槁如暮年……仅凭这些，我当真认不出来。”

鬼神面带微笑，缓缓开口，“若非你的法典和斩马刀，我甚至都不敢确定这是曾经那个凶名远扬三界的女魔头，【屠神】。”

屠神！

姬瑜柳眼神一凝，这是那零婆婆真正的名字。

“……看来，你终究还是选择加入了初代的阵营。”

零婆婆，哦不，或者说屠神终于掀开兜帽，和枯槁的右手不同，那是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只是比夜王还要再苍白几分，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遮掩了她原本精致的五官。

她的脸上最深的一道疤痕，竟是从左眼向下，一直蔓延到嘴角！

而她左眼的眼瞳，也早就变成了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机械眼球。

“可还记得这道疤？”

鬼神一愣，随即指了指自己的墨镜，自嘲着：“抱歉，现在看不到了”

屠神冷笑一声：这话亏你说得出来！酆都一代至高神，即便是双目失明，掌握的能够观测世间万物的神通也定然不在少数。

“这是当年我脸上的第一道疤。”屠神语气中一片森寒。

“啊，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鬼神轻笑着，“虽然那时候的爆炸确实并非是我所为，但我还是要为此跟你说声抱歉，只是……”

鬼神的语气一顿，随即开口道，“那年你说你在等你的心上人，可曾等到了？”

屠神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她深吸一口气，低头瞧了一眼依然是几乎静止的【血色之门】，下一刻眼神中狠辣取代了痛苦，她直直地盯着眼前的鬼神：“你还真有脸我这个问题？”

她冷笑着，脸上的疤甚显狰狞，身旁的黑色法典再次爆发出强光。

那漆黑的光芒愈演愈盛，像是要吞噬周围全部的光芒！

“噗！”屠神一口神血吐出，喷洒在手中的斩马刀上，刹那间，她的身子又佝偻了几分，脸上也肉眼可见地苍老，生出了道道皱纹。

随之而来地，一股森森寒气从刀身上喷涌而出，宛如海啸一般，刹那间席卷了整个山顶！

姬瑜柳美目圆睁，他看着那斩马刀刀身上燃起的幽黑火焰，心中骇然！

鬼神的神色也一下子严肃起来。

屠神清脆的女声在空中回荡着。

“法则三：忘川。”

……

瞬身，这是鬼神【忘川神术】中的一则身法，比之前他使用的七星步好了不止一筹。

但归其本身，还是对于时间法则的运用。

法则。

这么一个虚幻又抽象的概念，让常空着实狠狠地叹了口气。

放在几个月之前，他脑袋里的“法则”还是牛顿的几个定律，还是元素周期表上的“氢氦锂铍硼”，而那些所谓触及世界本源的“法则”，自己只在网络小说里看过。

但他心里清楚，想要掌握这些“法则”，难如登天！

即便是在小说里有着十足光环的主角们，都要参悟许久岁月，或者都是在生死关头才能顿悟。

他抬头看着【黑色旷野】中那个空空如也的石碑，又叹了口气。

自己观想《北斗星空图》进入意识空间的那一刹那，便发现了这个屹立在旷野边缘的石碑。也确实没有撒谎，这石碑确实分成了上下两部分，中间有一条十分明显的分界线。

就是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就是了……

“小鬼头，看来又遇到困难了啊？”初代灵慧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常空低头看了一眼一旁不断蠕动的阴影，那张开的第二只眼睛比之前更亮了。

“看、看来那些【以太】又让你恢复了不少力量啊？都能自己到处跑了？”

灵慧一愣，明显察觉到了常空言语中的警惕，于是开口反问道：“你知道你脑袋上的那个金箍是什么东西吗？”

“紧箍咒。”常空回答。

“知道就好。”灵慧翻了个白眼，“那可是当年把那只臭猴子都治的服服帖帖的神物，凭我一个只回复了一魄的残魂，如何能挣脱得开？”

常空心中稍安，但依然不打算十分相信初代，谁知道他会不会打什么别的小算盘。

见常空算是默认了，又开口问着：“这是……又碰上什么难事儿了啊？”

“你、你干嘛？这么好心？”

“瞧你这话说的……”初代灵慧言语中有些不满，“你给我的【以太】，虽然还不曾完全吸收，但已经让我受益颇多，我不能来报答报答你吗？”

常空低下头来，颇为诧异地看着地上的灵慧：“身为初代叛神，差点儿让三界都为你陪葬的初代叛神，心中竟然还有感恩之心？还知道来报答的？”

“你个小兔崽子别得寸进尺！”

初代声音突然抬高，地上的阴影也“炸”了毛，完美演绎了“怒发冲冠”，“本尊来助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好心当成驴肝肺！”

常空不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其实的确也是还有一件事情可能需要拜托一下你，咳咳。”

听到他这么说，常空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的事情不着急，先帮你解决解决你目前的麻烦。”灵慧的声音变得有些谄媚。

常空沉思片刻，抬手指了指身前。

灵慧眨了眨大眼：“什么东西？”

“就、就是这个啊！”常空指着那足有十米高的巨大石碑。

“额……”初代灵慧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空间，“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

常空皱起眉头：“这块石碑，你看、看不到？”

灵慧眼瞳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回答：“看不到。”

“总之……这是、是一块空白的石碑，但理应有文字。”常空含糊地说着，“我尝试过许多刺激方法，守护神神力，我自己的神、神灵力，甚至红莲业火和老君炉中保留的一小点浩然星君力都试过了，依旧是毫无反应。”

“上面应该有什么文字啊？”灵慧好奇地问道。

常空瞥了他一眼：“你要知道那、那么多干嘛？”

灵慧见得套不到话，只得放弃，开始自己仔细地思索着什么。

“或许……你试过注入【以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