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不可消
作者:春衫满枝华 | 分类:古言 | 字数:24.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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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少主公,谢成目的不纯
正在劳役的犯人中,一名发色枯黄,面部轮廓稍尖的女人停下身来。
她撩起额前湿透了的碎发,眼皮上挑,露出一小截手臂搭在石头上。
“官爷……”
“您好些时日没能看看奴家了。”她语气幽怨,脚下发抖。
若是长春能在跟前,定能认得出来此人正是江老爷子前些年,新纳的妾室。
排行老九,九姨娘。
她年龄不大,比长春年长了几岁,若不是生在青楼也算是个好人家。
自打入了江府后也不争不抢,可越是这样,便越得宠。
“奴家胸口疼……”
言下之意,望他晚上帮忙看看自己。
那官差身形微顿,拿着荆条的手到底是没落下去,往地上嘬了口唾沫,嘴上骂骂咧咧:
“臭娘们,几天不见就想的慌?”他虽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边还真是有点心动。
这些个劳役的女犯,还没几个长相能比得过这江家九姨娘的。
官差捏住她的下巴,稍微有些硌手。
“少做点工,累着了,晚上还怎么伺候爷?”他语气低沉,几乎是挨着九姨娘的耳边说的,喷洒的气息黏在她的鬓角,让她打了个寒颤。
使人作呕。
可表面上却不敢流露过多的想法,她造作推搡着男人,几乎是要挂在他身上,那只手可算不上安分。
“奴家都依爷……”垂下的眸子中带了丝水雾,在这荒芜之地平添柔情。
让面前的官差把持不住。
在九姨娘腰间狠掐了一把才将人推开,让她重新回到位子上继续干活。
他心中念叨:果然还是有钱人家的女人会玩。
周边的犯人皆是埋头苦干。
长春还未能适应,面前便递过来一把铁锤和凿子。
有人上前给她戴上手铐脚铐,每走一步,耳边都会传来铁块碰撞的声音。
摩挲着皮肤。
不知道是从哪名死犯身上摘下来的,斑驳的链条上除了锈迹,带有血渍。
空气中满是恶臭。
长春被推到人群中去,身后扬起的鞭子仿佛下一刻便会毫不犹豫的落在她身上。
这锤子像是有千斤重,拿在手上连抬起来都艰难,更别说是要举高了。
一只手单抡了两圈便痛的发抖,使不上劲。
果不其然,背上传来痛意。
长了刺的荆条从衣服上划过,勾走一处血肉。
好在长春学的快,固然身子骨弱,有些吃不消,她看着周围的人,边学边适应,一锤砸下去,碎裂的石头蹦出尘埃全落满在碎发与睫毛中。
让她难以呼吸。
这官差倒也不是只顾盯她一个人,在后头观察了半晌就到了别处,没变的是,走到哪里,那鞭子就落到哪。
必须得抽上那么几下,他心里才舒坦。
-
与此同时,烨王府。
江伏虞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一位掩面的男人,从那双眼睛可以看得出,正是护送长春前往流放之地的黑衣人。
他半跪在地上,呈上一个四方盒子。
“少主何故在此处蹉跎,主公见了……”
他话不出一半便被江伏虞抬起的手打断, 没再继续往下。
而是换了个话题:
“比起王府,那里或许才是夫人最该去的地方。”
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谢成已拿到了一部分,若不是主公心软,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若少主公在意得夫人,便更不应该将她接回来。”
那地段归谢成所管,长春去了那里,到底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有可接应之人,说什么也比在眼前要来的安全。
谢成有意留她,不就是为个把柄?
江伏虞没说话,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说不出来是生气还是在思虑黑衣人所说的内容。
在扶手上的指尖愈发的紧,几乎是要将其掰断开来。
“不应该?”
江伏虞觉得可笑,“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应该的。”
“把谢成的头颅砍下来挂在主部的房梁上,还是把这皇朝易了个主?”
他伸手将盒子接过来,里面躺着一枚玉扳指。
看得一眼便又合上。
“把她带走,谢成那边不需要她来平衡。”所有人都可以,唯独长春。
长春不行。
她只能是跟着享福的,不能吃苦。
这些天,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到底要如何才能找回长春,可任凭怎样去跟谢成谈判,怎样去打听,都得不到半分消息。
他出不了府,身边没有自己人,也逃脱不了这幅残缺之身的桎梏。
除了想,江伏虞什么也做不了,与废人无异。
直到有一天,这不知名的黑衣人寻过来,才给了他一丝希望。
母亲?
江伏虞从来没有一刻,像那时一样渴望拥有。
他对母亲一词没有过多的感受,在他的眼中,母亲就是江老夫人放养式的“爱”。
是每日吃不饱的饭,是没有姓名的小孩。
他除了长春,什么都没有了。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却唯独不能没有她。
江伏虞是体会过长春的爱的,是了解她的,在他心里,只有长春才是真真切切的,是真实存在的……
“把她带走。”
他再次出声,比先前还要凌厉,不可质疑。
“是。”
门外响起一阵吱呀声,待谢成进来时,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谢成踏着四方步,逆光走进来,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打量这个“儿子”。
江伏虞确实是谢成的亲骨肉,可对谢成而言,权利的滋味远远不是亲情所能比拟的。
“林家的女儿来寻王妃,虞儿不若见上一面?”谢成笑笑,走到跟前递过来一张卷轴。
见他吝啬到一个眼神都不给予,谢成也有些难堪,只好自顾将东西打开。
是一副画像。
画上的人正是林语歌。
瞧着模样倒是有几分仙人模样,光是神韵便给人一种高岭之花之感。
任谁都要赞美几分。
画中人身处庭廊深处,皎皎玉兰常伴两侧,她坐在瑶琴案旁,手腕宛如上好的羊脂玉,正在宣纸描绘。
就连空中的鸟儿也自愿停留,争见其画。
“虽说是耳朵有些不聪,可瞧着模样气度都甚为不错,虞儿到底有何不满?”
“这林家的女儿可不是任谁想娶就能娶得了的,为父都是为了你好。”
要知道,林语歌固然是天生有疾,那也是多少人都配不上的。
就连江伏虞也只是秉着烨王府,才能幸得这份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