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再开口，静静享受着这段安然的亲密。

天彻底暗了下来，湖边一排路灯亮起，照亮了他们的脸。

余岁安从兜里拿出一颗果糖，问：“吃吗？”

“嗯，”顾择一应了声，朝他张开嘴。

“松手，”余岁安想要挣开口袋里十指紧握的手。

“不松，冷。”顾择一说。

“操...”余岁安笑着说，“那我用嘴咬了，你别嫌弃。”

“你的口水喝了都有一桶了，”顾择一故意抠了抠他的手心，“而且那玩意也吞了，还能嫌弃你用嘴给我剥个糖？”

“我可去你大爷的臭流氓吧！”余岁安脸颊一热。

“小鱼儿啊小鱼儿，”顾择一乐了起来，“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不经逗啊？”

“我他妈是个好人，”余岁安用嘴咬开糖纸，递给顾择一，“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成天脑子里装的都是黄色废料，我就等着看哪天扫黄把你扫走了。”

顾择一张嘴吃掉果糖：“你等不着了，没哪条法律规定脑子里不能装关于自己男朋友的废料。”

余岁安笑着把糖纸放进口袋，又拿出了一个，他垂眸看了看，没拆。

“怎么不拆啊？”顾择一把果糖拿过去，“要我帮你啊？”

“不是——”余岁安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顾择一迅速用嘴把糖纸撕开，放进了他自己的嘴里，“卧槽，你也太贪了吧？不怕嘴给你塞破。”

顾择一冲他嘿嘿一笑，将糖纸塞进口袋，迅速抬手捏住他的脸颊。

“你干嘛？”余岁安吓得瞳孔一震。

顾择一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赶紧亲了他一口，把果糖度进他嘴里，然后迅速坐好，笑着看他先是羞得满脸通红又慌里慌张环顾四周的滑稽样子。

“顾择一，你疯了吧？”余岁安气得喊了起来，“这他妈公众场合呢。”

“甜吗？”顾择一笑着问。

“操...”余岁安知道跟他说不明白，这家伙肯定是在报中午那一吻的仇，但心里实在憋屈，便将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把他的手甩了出去，还拉上了口袋拉链，偏头不再看他。

顾择一没再烦余岁安，心情好得不像话，他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单手折着糖纸，微笑着一直在数余岁安红透的耳根什么时候能够变回原来的模样。

大概五分钟后，余岁安才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看你大爷。”

顾择一又嗤嗤笑起来：“回吧，快上课了。我屁股都冰麻了，明天得穿秋裤了，南方冬天的魔法攻击真是名不虚传。”

“给你虚的，”余岁安站起身，从兜里掏出糖纸，“你刚糖纸扔哪了？我找个垃圾桶扔掉。”

顾择一摊开手，糖纸就在他掌心。

余岁安楞了楞，记忆被拉回到很多年前那个冬日黄昏便利店前的台阶上，一个小男孩朝他伸出手，说：“给你。”

他不敢接。

小男孩帮他把糖纸剥了，递给他：“我妈说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吃颗糖就好了。”

“顾择一，”余岁安看着顾择一手里的糖纸轻声喊。

“嗯？”顾择一应了声。

“你妈是不是跟你说过，”余岁安看着顾择一，“不开心的时候吃颗糖就好了？”

顾择一楞了楞：“你怎么知道？”

余岁安笑了笑，没说话，只从他手中拿起糖纸，往垃圾桶走去。

顾择一赶紧跟上去：“我问你话呢，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我妈？”

“不认识，”余岁安站定，看着顾择一，“但我认识8岁的小野猪。”

“卧槽！”顾择一彻底楞了，“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余岁安笑了笑，揽过他的肩，“走吧，小野猪，回去了，路上跟你说。”

得知原委后，顾择一一路上都是感慨，他实在是没想到，原来自己很多年前就见过余岁安了。

那次他陪他妈回来省亲，他一路上都在闹别扭，就因为他妈怕他长蛀牙，不肯给他买八宝果糖。

后来他妈实在没办法了，在小超市买东西的时候终于答应给他买了一包。他刚一拿到八宝果糖就兴冲冲地拿着糖跑出去吃。

一出门就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冻得瑟瑟发抖，眼角还青了一块，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顾择一心生同情，给了他一颗糖，但没两天顾择一就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余岁安却还一直记着他。

“你什么知道我就是那个小男孩的？”顾择一惊喜地问。

“在你说，‘你好，我是顾择一’的时候，”余岁安指着顾择一鼻间的小痣说，“而且要不是我还念着当年你送给我的那颗糖，就凭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你那个傻逼劲儿，老子不知道揍你多少回了。”

“那你之前这么不跟我说啊？”顾择一有些激动，“你是不是从那会就开始喜欢上我的？”

“滚蛋！”余岁安推开他，又说，“说了有用吗？刚才跟你说的时候，你不是根本就想不起来吗？”

顾择一其实到现在都没想起那档子事，主要是太久远了，而且那一面，他们总共也就相处了两三分钟，甚至连名字都没来得及互换。

顾择一尴尬地挠着头笑了笑：“咱俩看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么早就认识了。”

余岁安笑了笑，没说话。

一直到下晚自习，顾择一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都是缘分呐，老天爷都要咱俩在一起，安排咱们幼年相见，少年定情。”

余岁安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干脆堵住了耳朵，拿过顾择一的习题集来看，却发现这些题目在他眼里跟个天书似的，更加不耐烦了。

一放学，他就把顾择一的书包拉出来，叫他赶紧收拾别叨叨了，然后去走廊等他。

回家路上，顾择一还是时不时的感慨两句，还拉着他去了家超市，一口气又给他买了十几包果糖，说：“当年用一颗果糖骗到了一个男朋友，现在这么多，怎么着也能骗一辈子吧？” 余岁安看着他怀里的十几包果糖，感觉自己的血糖都在咔咔往上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