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沈歆的眼睛是黑白分明的，干净纯粹，仿佛能照进人的灵魂，满眼都是她。

“谢谢，你长得也很好看。”陈倩笑起来。

她记忆犹新，沈歆的眼睛就像是夏夜的星辰，闪耀夺目。

陈倩闭上眼睛，泪水肆虐而下，她紧紧搂着沈歆的腰，就像是要把沈歆融进自己的骨子里一样。

沈歆微微侧着头，任由陈倩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她的耳畔传来陈倩压抑的抽噎声。

陈倩哭了许久才渐渐收敛了情绪，她松开沈歆，“对不起，失态了。”

陈倩现在纵使再怎么后悔，她也挽回不了沈歆了，她的眼眶酸涩，泪意翻涌。

陈倩的眼睛通红，她的脸色苍白，她的精神状况很糟糕，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嗯，我先走了。”沈歆淡淡地说道。

她刚迈步准备离开时，陈倩却突然叫住了她，“等等。”

沈歆回头，疑惑地看着陈倩。

陈倩的嘴巴蠕动了半晌，却始终没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的喉咙像是堵塞了，发不出声音来。

“倩姐，有什么想问的，问吧。”沈歆淡淡地说道，她的脸色平静极了。

陈倩看着沈歆，缓缓伸出手，又慢慢垂了下去，她的眼里含着泪，却强撑着露出一抹笑容：“沈歆，我希望你能幸福。”

沈歆的脚步停住，她沉默了几秒钟，最终轻轻点了点头，“会的，我会幸福。”

陈倩勉强笑道：“那就好。”

沈歆朝门口走去，她刚打开门便瞧见卫西舟站在墙壁旁边。

沈歆脚上的步子顿了一下，在卫西舟面前停了下来，“嫂子，你要找谁？”

卫西舟原本只是听导演的话来找找陈倩，顺便给沈域带一杯黑咖的，却没想到碰到了这么尴尬的一幕。

“我来找陈老师。”卫西舟尴尬的笑了笑。

“哦，她在里面，但你可以后面一点再进去。”沈歆道，“不如嫂子先和我谈谈吧。”

卫西舟没有拒绝，毕竟现在进去也不太合适。

沈歆带着卫西舟新订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后，卫西舟把单子递给了沈歆。

他身材高大挺拔，穿着浅灰色的风衣，袖口卷至肘部，露出结实漂亮的手臂，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息。

“你们……”卫西舟斟酌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吵架了？”

卫西舟其实不太想管那么多，但他出于沈歆是自己爱人的妹妹还是进行了几分关心。

“嗯。”沈歆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她并没有告诉卫西舟实情。

“怎么回事儿？”卫西舟皱眉，“为什么吵架？”

沈歆笑了笑，“没什么，分手了。”

卫西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就选择终止了这个话题。

“嫂子，真的说，从某方面来讲，你和我哥很像。”沈歆说道。

卫西舟愣了一下。

“我哥啊，虽然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他对爱人很好。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和我哥在一起？”

“难道你也喜欢闷骚的类型吗？”

沈歆忍俊不禁，她抬眸望向窗外，阳光洒落进来，她唇角弯弯，但似乎笑意不达眼底，眼眸的深处是无尽的空洞。

卫西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不能追根究底，更何况他还没有足够的立场询问沈歆。

感受到了沈歆心情的低落，卫西舟回答道：“应该是吧。”

“嫂子，你知不知道我哥很爱你啊。”

沈歆忽然转过头，她的眼睛直视着卫西舟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些探寻。

卫西舟怔了怔，不明白沈歆这是什么意思。

沈歆继续说道：“我哥特别特别爱你，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哥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我再三试探他，他都不肯和我说他喜欢的人是谁。”

卫西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听着。

沈歆说了关于很多沈域的事，卫西舟一字不落地全听了，在某一刻卫西舟心中有些震撼，但余下都被对沈域的爱意所侵蚀。

沈域，是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男人，优秀到无懈可击。

他对感情非常专一，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放弃。

沈歆说完后，沉默良久。

“嫂子，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用道德绑架你，我只是希望，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哥了，请你把他忘掉，不要伤害他。”沈歆说，“他不欠你什么。”

沈歆叹了口气，“我哥他并没有表面这么光鲜亮丽，他从小就要学习一切继承人需要学习的东西，无论他喜欢与否，这都是必须做的。我爷爷也曾逼迫我哥娶别的女孩，但我哥拒绝了。”

“他拒绝的理由很简单。”沈歆说，“他说，他有爱的人。”

“因为我哥这话，我哥被爷爷罚了。”

卫西舟没有插言，他只是静静聆听着。

沈歆喝了一口茶，“但是我相信我哥就是喜欢你，我哥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但要是你背叛他的话，他依旧恨不了你。”

卫西舟终于开口说了话，他的嗓音清冽，“我知道。”

“我也知道你知道。”沈歆说，“但我希望他不要像我一样。”

“谢谢。”卫西舟道。

“但是我有一点很奇怪。”沈歆歪着脑袋看向卫西舟，“你喜欢我哥，你能接受他偏执般的爱？”

“可以。”卫西舟点了点头，他放平了声音道，“我足够爱他。”

沈歆微微眯起眸子，盯着卫西舟看了一会儿，忽然间她笑了笑。

“你笑什么？”卫西舟有些不解。

“我在笑我哥运气真是好，”沈歆抿了一口热茶，“遇到了你。”

卫西舟：“……”

沈歆又道：“你们都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所以我哥才愿意喜欢欢了你好几年。”

卫西舟笑了笑：“我很荣幸。”

“你很厉害。”沈歆诚恳道，“你能把我哥调教得这么好，你确实很厉害。”

卫西舟摇摇头：“我只是恰巧遇到而已。”

“我哥他从来不相信命运的安排，但他相信你的存在。”沈歆说，“所以我相信我们会长长久久的走下去，他不会辜负你的。”

“但愿如此。”卫西舟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沈歆站起身，轻声道：“我现在觉得你和我哥虽然是一类人，但你们不同。他是一块冰雕，永远捂不化，除非有人拿热水去融化它。”

“你是一块玉，温暖细腻，却有难以潜入。”沈歆道，“我希望，你和我哥能一直在一起。”

说罢，沈歆便离开了咖啡馆。

卫西舟独自待了许久，才缓缓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