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凝妃怒瞪着程太后，厉声道：“本宫瞧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过一个前朝在逃公主，待罪之身，何来的底气与本宫抗衡？”

程太后眼皮微动，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敢跑到哀家面前撒野，原来是知道了哀家的身份。”

“你承认了。”凝妃双眸微眯，没想到程太后承认得如此爽快，倒有些出乎意料。

“哀家就算是前朝公主又如何？”程太后不怒自威，“你别忘了，哀家可是先帝爷亲封的皇后，名正言顺的太后。”

“你还敢提先帝？只怕先帝也被你蒙在鼓里！若先帝在天有灵，得知你是前朝余孽，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凝妃的话字字诛心，程太后愤然起身，扬起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凝妃的脸上，“混账！”

凝妃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这猝不及防的耳光，打得她发髻散乱，钗环落地，样子好不狼狈。

“你竟敢打我！”凝妃恼羞成怒，冲殿外喊道：“来人啊！快抓住这个前朝余孽！本宫重重有赏！”

“谁敢！”程太后暴喝一声。

众侍卫被程太后的声音震慑，纷纷止住脚步，无人再敢上前。

说到底，这可是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怎能当成贼人扣押？

凝妃气得咬牙切齿，暗骂侍卫窝囊，竟被一后宫妇人轻易唬住！

“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这个人名为司马昭月，是前朝在逃的九公主，她瞒天过海，欺瞒先帝，谋得后位，其心可诛！你们不要被她给迷惑了！还不快把她拿下！”凝妃指着程太后，失心疯般吼道。

众侍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凝妃接着道：“别忘了，你们都是本宫的人，今晚太后若是不死，死得便是你们！”

众侍卫干脆心一横，提刀跨步，逼近寝殿。

程太后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凝妃，没有丝毫畏惧，她那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究竟是哀家高看你了，还是你低估了哀家。”

话音刚落，只听合顺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放箭——”

潜伏已久的弓箭手现身，宫墙上、屋顶上密密麻麻一片，拉弓上弦，一气呵成。

无数冷箭“嗖嗖——”射向殿前众侍卫，眨眼间，侍卫倒地一片，死尸无数。

凝妃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宛如做梦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永安宫中竟埋伏了弓箭手！这怎么可能！定是玉面射手段翊干得好事，一定是他！

程太后诡计多端，是自己轻敌了。

凝妃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悔之晚矣。

“凝妃，跟哀家斗，你还嫩了点。”程太后凤眸轻挑，语气中满是轻蔑。

情急之下，凝妃抱起桌上的花瓶，朝程太后砸去，“本宫跟你拼了！”

程太后身轻如燕，闪身躲过，遂一脚将空中的花瓶踢个粉碎。

瓶身碎成残渣，洒落在地，可见其力道十足，非同小可。

凝妃大吃一惊，“你竟会武功？”

程太后揉动手腕，幽幽开口，“哀家若是手无缚鸡之力，怎会从亡国公主走到今天？”

凝妃愣在原地，浑身汗毛战栗，事到如今她才明白，是她小瞧程太后了。

是啊，从一个豆蔻年华的亡国公主背负着血海深仇，一路走到高高在上的开国皇后，又怎会是等闲之辈？

她输了，彻底输了……

凝妃跌坐在地上，看着程太后的那双凤眸，只觉得深不见底，毛骨悚然。

一双长满老茧的双手突然攀上凝妃的脖子，“让老奴杀了她，一了百了。”

一道低哑的嗓音从凝妃耳边传来，宛如鬼差索命。

凝妃面如死灰，拼死挣扎反抗，“娘娘饶命……”

程太后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凝妃必死无疑，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双手松开凝妃的脖子，凝妃跌跌撞撞地起身，定下神来，回头望去。

一张枯树皮般的老脸赫然呈现在自己面前，这熟悉的面孔，竟是……竟是！

凝妃失声尖叫，昏厥过去。

“这般胆小，成得了什么气候？”那道佝偻着的身影移步到凝妃面前，踢了两脚，试探了一下鼻息，确定凝妃还活着。

“当初王妃见到老奴时，也不曾吓成这个模样。”

“能把那丫头吓住的人，只怕还未降世。”程太后低笑两声，眸光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这时，合顺匆匆走进来，手中的拂尘被鲜血浸湿，不停地往下滴血。

瞧程太后安然无恙，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奴才把外边都解决干净了，请娘娘放心。”

“嗯，做得不错。”程太后点了点头，“皇上那边如何了？”

“皇上那边有李全在，万无一失。”合顺答道。

“传哀家旨意，六宫之中不可随意走动，凡是行动可疑之人，皆按叛贼处置，就地正法。哀家今晚要血洗皇宫。”程太后凤眸上扬，“尤其是皇上和凝妃宫中的心腹、近卫，务必要好好关照。”

“遵命。这个毒妇该如何处置？”合顺看向昏倒在地的凝妃，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程太后把玩着手中的佛珠，意味深长道：“把她捆起来送去皇上寝宫，李全知道该怎么做。”

“是。”合顺应声，命人将凝妃捆绑起来。

程太后突然想起被凝妃扣押在宫中的江家老小，“江家人可还关在偏殿之中？”

“还在，奴才这就派人放了他们。”合顺点头。

今晚多亏太后娘娘把凝妃引来，否则江影被凝妃胁迫，不知又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合顺刚出殿门，只见远处偏殿方向滚滚浓烟，火光冲天，不禁大吃一惊。

“娘娘，偏殿着火了！”

程太后闻言跨出殿门，抬眸望去，丈余长的火舌舔在偏殿的房檐上，随风飞舞，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这许就是天意，可惜了宁远侯夫人江灵。”程太后深深叹息，“但凡江影有他姑母半分的骨气，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唉，派人去灭火，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