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璃往后挪动身子，与他拉开距离。

千凌昱立在床前，那身红袍贴合修长的身姿，越发将眼前人衬托如芝兰玉树，昏黄摇曳的烛光下，连他的脸上，都笼罩了一层氤氲暧昧的暖光，是雾里看花的好看，美好而虚幻。

“到底是本王强人所难，还是璃儿言不由衷？”千凌昱单膝上床，不给她躲闪的机会。

“王爷不如去找那百依百顺的美妾，何必非在我这里吃闭门羹？”

“本王不喜欢百依百顺的，只喜欢你这样不听话的。”

柳雨璃秀眉微蹙，“我原以为王爷是贤明君子，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本王今夜就当一回昏君，又如何？”

千凌昱看着醋意大发的女子，眼眸里笼罩的阴霾仿佛被挥散开去，变得透亮清澈起来。

“你！”柳雨璃一时语塞。

哪怕她平日里再怎么从容淡定，当近距离和容楚共在一张床上，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我先前说的皆是我心中所想，王爷别会错意了。”

“本王没有会错意，你明明是在乎本王的，为何不承认？”千凌昱语气笃定。

他对柳雨璃的反应也是后知后觉，璃儿方才是在与自己置气，故意装作大度说的反话。

柳雨璃的身子贴在墙根，退无可退，嘴上逞强，“我根本不在乎，王爷莫要自作多情。”

“我自作多情？”千凌昱看着口是心非的女子，突然有种想要惩罚她的冲动，“你这个丫头，就是嘴上不饶人。”

他蓦地倾过身子，捏住她的下颌，薄唇压了下来，霸道地附在那张艳红柔软的香唇上。

“唔……”柳雨璃那未尽的语声淹没在这突如其来的吻里。

千凌昱贪婪地索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手落到她后脑勺，缓缓加深这个吻，不给少女任何逃脱的机会。他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柳雨璃被他身上的迦南木香笼罩，仿若被困入牢笼中的金丝雀，逃脱不得。

直到她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香唇。

柳雨璃的唇瓣动了动，却没出声，她的面颊上蓦然浮现两片红潮，那抹红润从她颊边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气氛逐渐被暧昧侵袭。

千凌昱凝视着女子那娇艳欲滴的唇色，心满意足。

他的指尖摩挲着她的唇瓣，低声道：“本王的心不会分成很多瓣，因为我的心眼小，自始至终，只能容得下你柳雨璃一人，再没有旁的女子，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那两个侍妾呢？”

“本王是故意气你，早已派人把她们送走了。”

柳雨璃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原以为王爷是白面馒头，现在看来，你其实是黑芝麻馅的汤圆。”

“为何？”

“因为腹黑。”

千凌昱哑然失笑，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现在的璃儿倒是更像豆沙包，白里透红。”

他眸光流转，不经意看到柳雨璃露出的半扇香肩，散着淡淡清香，萦绕于两人鼻息间，他的呼吸骤然一顿，心头莫名躁动。

“璃儿……”他的目光炙热坦诚，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如皓月般皎洁明亮。

柳雨璃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王爷你我之间……”

“你逃不掉的。”千凌昱伸手帮她把松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指尖滑过玲珑面颊，若有若无的凉意，却叫她的脸烫起来。

“无论你去天涯海角，我都会陪着你。”千凌昱握住她的玉手，十指紧紧相扣，“我不会放你走的，你也别想离开我。”

柳雨璃心如刀绞，那双美眸笼罩上层层雾气，“可是，你我没有以后了。”

千凌昱安抚道：“我们两人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很长，怎会没有以后？”

柳雨璃睫羽轻颤，缓缓闭上双眼，“我活不过五年了……”

千凌昱神情一滞，瞬间明白，这些时日，璃儿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漠疏离，原来她已经知晓此事，所以故意冷落自己……

自己真傻，竟毫无察觉，还故意与她置气。

自责、懊悔、心痛一时涌上心头。

这个丫头，懂事的让人心疼。

柳雨璃瞧千凌昱久久不语，不禁睁开眼，却见他那双幽深的黑眸中涌入泪水，盈盈泪光，灼痛了她的心。

容楚为何不惊讶？就像早有预料一般。

“其实……我早知道此事。”

柳雨璃呼吸一滞，有些不可思议，“你……”

千凌昱喉间一哽，“或许，我知道的比你还要早。”

他本以为会瞒天过海，让璃儿无忧无虑地度过五年时光，自己也好想方设法寻到延年益寿的方子。

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余下五年，让璃儿每天数着日子度过，实在太过残忍。

“王爷是何时知道的？”柳雨璃心乱如麻。

千凌昱声音低哑，“请旨赐婚那天。”

柳雨璃心中五味杂陈，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男子的眉眼，“你明知道我活不过五年，为何还要执意娶我？”

“我的妻，只能是你。”千凌昱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眸光坚定。

柳雨璃的眼泪夺眶而出，“容楚，你怎么这么傻。”

明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他还毅然决然地要娶自己过门，与太后抗衡，与所有阻碍抗衡，不顾一切地为自己举办一场盛大婚礼。

他对自己总是义无反顾，无论是取心头血解毒，还是鹿鸣宴上的挺身而出，亦或者是假扮琉璃化解危机……

她每次回头，容楚一直都在身后，他永远永远都在。

千凌昱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将她轻拥入怀，轻声哄道：“别哭了，再哭本王的心都碎了。”

柳雨璃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侧身依偎在他的怀中，“只剩下不到五年了……我好贪心，我想陪你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千凌昱一阵心酸，他何尝不想？倘若五年后璃儿离自己而去……

此时，他的眸底闪过一丝决绝，“到时本王随你一同去了，我们生死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别说傻话。”柳雨璃的指尖附上他的薄唇，“王爷不许犯傻，只要王爷陪我度过最后五年，璃儿便心满意足了。”

千凌昱握住她的手，俯下身来，“本王一直都在。”

柳雨璃轻嗯一声，微微点头，她那颗悬着的心在容楚的轻声呵护中，渐渐心安。

只要有容楚在，她总能踏实无比，完完整整的放松下来，没有丝毫戒备，做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