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律师
作者:江宁 | 分类: | 字数:61.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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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三观尽毁
病历上没有线索,医疗费全是现金缴纳,出生证明父亲一栏甚至是空白的,这一次鹤城之行算是白跑了,现在的希望就只能放在海城了。
曾经,周晓亮代理过一起自诉的重婚案。自诉人说,她与丈夫结婚十年,从婚后的第五年开始丈夫就不怎么回家,一查才知道丈夫在外有了“新家”,自诉人欲离婚,丈夫不同意,甚至因为窗户纸已捅破,更是好几个月不曾回家一次。自诉人气不过,便起诉对方触犯刑律,应判重婚罪。自诉人与丈夫的婚姻关系容易证明,一纸结婚证即可,但丈夫与他人结婚该如何证明?现今婚姻登记管理严格,不可能出现同一个人登记两次的情况,换言之,丈夫不会再与他人登记结婚,那就只能从“与他人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的角度入手了。
周晓亮到被告人和二夫人居所附近走访,一连数天终于查到关键证据。一份证据是被告人在某高档小区购得房产,物业费、水电费也是以被告人名义交纳,被告人和二夫人几乎是同进同出,一副恩爱模样,左邻右舍都认为这是一对恩爱夫妻,当然最直接的证据是与装修公司签订的装修合同上,这两人均是甲方。另一份证据是被告人和二夫人一同参加女儿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既留下了视频材料——三口之家和和美美,还留下了活动登记簿——登记两人分别是孩子的父亲和母亲。两份证据形成的事实就是明明已经结婚还与他人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构成了重婚罪的必要条件。
林枫也想从这个角度去尝试一下。只是他没有周晓亮那么好的运气,杨正清也比周晓亮案件的被告人精明得多,没留下任何偷腥的马脚。不管是物业、电力公司还是自来水公司,缴费人都是岳晓华,当然岳晓华是贾青青所居房屋的登记所有人,这样的水、电、物业费登记并不足为奇,且因为历年的缴费都是现金交付,查不到实际缴款人的信息。当然,查出来又如何?就算是杨正清给贾青青付了水电费又能代表什么?朋友间的帮忙行为?还是只是借用杨正清的账户缴费?多因一果在身份关系诉讼中是大忌,尤其是血缘这种只能板上钉钉来不得丝毫不确定事实的论证上,没有直接证据,也要排除不合理怀疑。模棱两可的证据,庭审时对方一句轻飘飘的“并不能得出唯一结论”的反驳就会土崩瓦解。
再说幼儿园。根本就不用亲自去询问,贾青青记得清清楚楚,所有的手续、交费等等都是自己或者母亲去办的,杨正清会给钱,且大方得很,但他绝不亲手办理手续。以前贾青青以为他身为公司老板习惯了下指示,也没往深处想,现在回头去看,恐怕也不得不说杨正清这后手留的真是天衣无缝。
至于“新家”,杨正清并不常来,偶尔到贾青青处住也从不过夜,更不会与贾青青同进同出,亦不会参加欢欢在幼儿园的任何活动。他这个父亲,真的如同隐形人一般。
贾青青现在住的小区虽然是封闭小区,但位置和交通都算不上很好,而是一处位于城乡结合部的拆迁安置小区,与岳晓华住的高档小区简直是天壤之别。岳晓华所在小区,人车分离,绿植茂盛,而这里的小区路面都没有完全硬化完毕就匆匆交付使用,留好的绿地一片裸露,风一吹,烟尘飞扬。更兼拆迁小区的特点,有一半以上的住户是就地安置的原村民,这些人尤其是年过五十岁的中老年人,失去了土地却又找不到城市里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里就是在小区里闲逛,三五成群的聊天、打牌、带孩子等等。
一进小区就看到了贾母,她正和几个带孩子的中年妇女聊天呢,声音很大,林枫想不注意她都不行,“你说这是不是我闺女该得的?我们可是生了个儿子呀,没有儿子他老杨家可就断子绝孙了啊,别说是两套房子,就是所有家产都给了我们,那也是应该的,你说对不对呀?”
那三五个大约五十五六岁样子的妇女频频点头应和,其中一位还说:“还是你们家青青厉害,不用上班,还吃香的喝辣的,真有本事。”
另一个天生笑模样的妇女,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说:“一看青青就是福相,那耳垂又大又饱满,她就是嫁入豪门的长相,躲都躲不掉的。”
此言一出,林枫不自主地看了眼贾青青的耳垂,这帮老太太是睁眼说瞎话吗,贾青青的耳垂明明又瘦又薄的,她耳朵本来就很小,耳垂能有多大?倒是下颌处有枚不大不小的黑痣,据说在面相上讲,这是颗预示着“有田宅”的福痣。这似乎与两套从天而降的房产有关某种神秘的关联。
“哎呀,青青,你回来了呀。”贾母看到女儿后立刻大声喊了起来,待走近了又看到林枫,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哦哟,女婿来啦!”
林枫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贾青青也瞪大了眼看着贾母。
贾母一把拉过林枫,力道之大,林枫这个汉子都抵抗不住,他脚被石头一绊,险些摔倒,“看看,这就是我女婿,一表人才吧。”
在贾母眼睛都快眯到一起的笑容中,邻居们纷纷附和着,是啊是啊,真是乘龙快婿、郎才女貌的。
林枫确有几分玉树临风的味道。虽说因为赶火车方便他并未穿正装,又因为短短时间内往返鹤城与海城有些疲乏,但他跟着安奕鸣混了这么多年,太知道这真的是一个看脸的社会,他也慢慢开始注重外表。脸在出生那天就注定了,林枫也就只能健身改变身材,长年健身带来的好体格,使得一身休闲装穿起来也是有型有款的。对比面目憔悴的贾青青,林枫仿佛比她还要小好几岁。
这差距使得一位邻居上上下下打量着林枫,心生疑问,嘴里也说着,“不是说青青的老公比她大……”
“哦哟,是我女婿保养得好显得年轻嘛。”贾母反应还真是快,“怎么现在就有空过来了?公司不忙了?”
林枫几次张嘴,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大吼一句我跟贾思思没半毛钱关系?还是说老太太您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认亲?或者一把推开老太太狂奔而去?万一被老太太讹上了……林枫打了个冷战。
贾青青脸上残留的血色都退了,用力拉了贾母一下,语气中已经是有些不悦了,“妈,你这是干什么呀,他是……”
贾母貌似不经意实则很重地甩开贾青青的手,“怎么?他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不许我介绍邻居们认识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是就是。”几个邻居附和着,“青青呀,好汉娶九妻的,你老公这么有本事才娶了两房老婆算是少的,你要知足才是。一定要和大姐好好相处,都是一家人,怎么会闹得不开心呢?我给你说青青,你就是太年轻,家里可不是讲理的地方,你让一步,我让一步,就都过去了,不能因为自己生了儿子,人家生了个女儿,就事事要压人一头。”
如果不是一抬头就能看到这好几座现代居民,远处更有一座横跨海湾的跨海大桥若隐若现,林枫会以为自己是穿越了,这都是什么三观?简直是无法直视。可以想见贾青青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生活,她的母亲天天在耳边念叨财产,邻居们又是这么是非黑白不分,贾青青心态不扭曲都奇怪。按说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那么轻易就被人影响?
贾青青脸色越发的苍白难看,厉声说:“妈,我们回家。”
“别着急回家呀,先去买菜,再去接欢欢。”贾母生拉硬拽地把林枫拉进了家。
一进家门,贾青青就火了,包往地上一扔,低吼,“你这是干什么呀?明知道他不是杨正清!”
“我说闺女呀,我能说你跟了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吗?你第一次带男人回家,我当然要趁机给你长长脸,否则会被人看不起的。”贾母理直气壮地说:“这小伙子长得真不错,结婚了吗?有女朋友了吗?对我们家青青……”
“妈……”贾青青哀叫一声,眼圈一红,眼泪就下来了。贾青青是有些是非观的,只是这些观念总是被母亲的权威压制,随着年龄增长,她的这些朴实的观念并没有强化,相反的是更弱化了。她现在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面对林枫这个法律工作者,她多少产生了些羞耻感。
林枫一直站在玄关处位置打量这个家,房子不小,大三居,只是卫生习惯差了点,有些邋里邋遢的,他咳嗽一声,说:“我是个律师。”
“律师?”贾母斜着眼看林枫,女儿又换律师了?换来换去有什么用,没有一个说官司肯定能赢的。
贾青青把林枫的目的说了一遍之后,贾母更是雀跃,“邻居们都可以证明我闺女和杨老头……”
“以前或许可以,但现在恐怕不行了。”林枫笑嘻嘻地泼着冷水,“在邻居心里,我才是您外孙的父亲,而不是那个已经去世多时的杨正清。”
林枫走下半层楼后,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尖叫,“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