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把手上孟海交代的一大堆工作整理了一番，想要看看有什么事项比较有突破点，值得关注。

这时候，他忽然看到孟海交给他的工作中，包含制定接下来一年业务部整体成本费用预算。

就一般的企业来说，业务部门的成本费用都比较高，可以说是整个企业主要的开销支出部门。业务部门涉及的各种成本费用名目很多，其中包括了业务人员的人工费，差旅费，业务应酬费用，渠道维护费用以及各类营销会议的支出等等。

由于刚刚经历华科宇集团的经营危机，陆阳对部门的成本费用比较敏感，就抽出了相关的材料仔细看了看。

上一年度的费用预算是由助理罗文泽负责制定呈报，并且由孟海进行签批的。

陆阳只看了一眼上一年度的业务部成本费用预算总额，瞬间就目瞪口呆。

上一年度的业务部成本费用，除掉人员的工资成本，其他费用就已经高达5000多万！

陆阳不可置信地再看了一眼整个集团去年的总成本费用。

他诧异地发现，业务部的成本费用已经占到整个华科宇集团1/4的比重。

陆阳从来没有管过钱，也不会做什么费用的统计，所以他脑袋里只对这个高额的费用瞠目结舌。

但说不定这个着实高得吓人的成本费用有什么无法削减的理由呢。

陆阳对这个业务部的费用成本十分困惑，所以他悄悄的询问了万牧和林乐。

万牧和林乐给他的答复却很无奈。

“因为业务部的业务费用向来都是由孟海把关，事关整个集团的业务销售和疫苗药剂等的售后维护，支出事项繁多，除了孟海，没有人能掌握清楚里面的明细和来龙去脉。”

“很多人都觉得业务部的费用支出太高了。但是孟海一向强势，不容反驳，也总能把业务部的这些成本费用说得头头是道。再加上董事会里许多股东代表的支持，业务部每一年的预算都能顺利通过。”

万牧沉默了片刻，又说了一句：“其实大家都懂。这里面的成本支出水分很大，大部分都有回扣存在。”

林乐点点头：“孟海为什么一直不希望贺家的子女进入业务部工作？最大的原因也在于他不想贺家的子女详细了解到他的所有成本支出实际情况。”

“按我们的估算，每一年的业务成本费用支出中，至少有几百万最终都是进入了他的私人口袋。”

陆阳大呼不解：“你们这么一说，大家其实都知道？那这不就是公开的秘密？都没有人阻止他这么做吗？”

林乐十分无奈：“业务部的费用预算都是经过正式流程审批的。他能争取下来，董事会自然也不会再去严格控制这部分的支出。至于回扣，他已经是老江湖了。要把账做得看不出一点问题，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华科宇的审计部每年都会针对业务部的费用进行审核，一直没有办法找出什么大问题。”

万牧也补充道：“贺董还在世时，也知道里面的水很深。但是他已经将业务部门交给孟海去管理，很难为了这几百万的回扣，直接推翻所有的管理架构，对公司影响最大的业务部门做大的调整。”

“而且，哪怕后面贺董真的有想动孟海，可是他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了。”

陆阳听完面色凝重。

华科宇集团已经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孟海还可以靠着支出费用的回扣过得风生水起。

这简直太讽刺了！

万牧无奈道：“确实如此。但大集团里面，基本都有这种潜规则。没有新的规则，或者原来的管理架构没有发生变化之前，谁都没办法奈何得了孟海。”

林乐饱含深意地看了陆阳一眼，接着道：“除非，你想成为那个最大的变化。”

陆阳听了两个老前辈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搞清楚了业务部成本费用的实情，陆阳想着翻翻老账，找找线索，想试试能不能把孟海之前收受回扣的证据翻出来。

但看着几个铁皮柜的报销单和长达十几页的费用汇总记录，陆阳立刻自认自己没有数据分析方面的天分。

连审计部这么专业的人员都找不出来，自己就不要献丑做无用功了。

确实，如果孟海那么容易被抓到把柄的话，他在位这十几年，早就已经被扳倒了。

既然没办法翻以前的老账，那就只能从眼前开始。

于是，陆阳把之前业务部的费用预算翻了出来。

对照着他知道的各方面支出，他重新规划了新一年的成本费用预算。

新一年的费用预算，他把一些看起来确实没必要或者不合理的项目都大刀阔斧的砍掉了。

哪怕是一些必要的项目，他也本着节约的原则做了费用的压缩和调整。

整个方案做下来，竟然可以比去年的费用预算整整少了将近一半。

陆阳很欣喜。

如果能真正按这一版的费用预算执行，省下来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陆阳的满意，却是孟海的极度不满。

孟海看了看陆阳做出来的第一版费用预算，整个脸都黑了。

要是真按照这一版的费用预算去执行，孟海那些回扣又从哪里来？

那可一样是真金白银！

但孟海自然要装出一副清清白白的样子。

他只是皱着眉头，看了许久，然后对陆阳道：“陆阳，你这一版的费用预算不觉得有点夸张吗？直接比去年的费用预算少掉一半。你这样子把所有的费用都压缩到临界值，我们业务部的兄弟们要以后出去办事，遇到点突发情况或者临时项目支出，岂不是要把他们为难死？”

陆阳解释道：“预算只是一个成本控制的限界，我们还会有一个相对宽松的上浮限值。如果遇到突发情况需要超过预算，在执行过程中，可以向上级领导请示，由上级领导审批支出。”

孟海连连摇摇头：“你这样做实在太复杂了！而且我们真的执行这一版的费用预算，如果事事都要请示，次次都要超标，那到时候董事会就会有我们办事都不做好费用管控的印象。”

“你这样子吧，还是按照去年的预算成本做一份今年的。小幅度改动一下。”

陆阳当然听出了孟海话里的意思。

他的意思很明确：成本费用预算上，哪怕整个华科宇的经营并不理想，业务部门的费用预算不能省。

死道友不死贫道，该给回扣的照样还是要给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