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哭了一场，本就耗费心神，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闭上眼睛脑子还在不自觉地复盘晚上发生的事。

晚宴上老太太似乎要给程之撑腰似的拉着她坐在身边。

老太太刚坐下，临子麒的父亲就板着脸走过来，弯腰在老太太身边说：“我刚听说，您也太不给正德面子了，他……”

话没说完老太太就拍桌子大声吼了出来：“怎么了？我现在和小辈说几句话也说不得？他做事不地道就是我不给他面子了？”

“你们一个个的会做人会做事！都是大好人！我人老了脸皮也不要了，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干脆不管不顾地发起火来，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自己的儿子，说不愿意见到他们这帮虚伪的混蛋，把在外呼风唤雨的人物们都撵外面去了，只留小辈围了一桌陪着她吃饭。

宋歆雅嘴甜，没一会儿就哄得老太太喜笑颜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眉飞色舞地讲他们小时候这个尿裤子了，那个和谁打架了。

诺大的圆桌上众人吵吵嚷嚷，有争着讲别人糗事的，有打死不承认自己出过丑的。程之坐在那跟着笑，忽然与江木离隔着桌子眼神相撞。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拿起酒杯，摇摇向程之的方向举起。程之也笑着与他举杯。

散席时候宋歆同拉着程之躲在树后讲悄悄话，陈言突然蹦上来，“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把她们吓了一跳后得逞似地笑起来，直到宋歆同恼了才正了神色。

他转头问程之：“我们那雅思班是后天上课了吧？”

“那个网红怎么还在参加时装周呢。”

程之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陈言也不隐瞒，拿起手机翻着：“我加了她微信的啊。”

“给你看看，难怪人家做到头部网红，朋友圈都经营的很高级。”

程之真的就接过来，和宋歆同一起凑在手机前。她随手点开最新一条：

“大学时参加校内走秀，没想到今天真的被邀请参加时装秀。命运的齿轮——圆梦了「爱心」”

配图是九宫格，她点开滑动着，前几张都是詹秋在校内参加活动的照片，年代久远不甚清晰，但独属于那个年纪的清纯与灵动却很亮眼。程之手指突然在某一张上停顿下来，放大——她身边的人不是周于是谁？

一排四男四女，詹秋与周于站在中心位，面对镜头微笑着举起为学校迎新做宣传的牌子。

一个拿着“学姐”，一个拿着“学长”。好不般配。

程之是被渴醒的，醒来时候还没有从梦中气愤的情绪中走出来。

踢了鞋子光脚走出去喝水，却不料阿姨正在厨房忙活着。

见程之醒来笑道：“先生一早就打电话给我，说你昨晚肯定喝了酒，让我来煮点醒酒的和粥。”

“他猜错了，说你喝了酒，今天不到十二点是醒不来的。”

程之咕咚咕咚灌下阿姨递过来的水，抬眼看向她前些日子才好不容易从一个收藏家手里买来的欧式中古座钟。

才十点多。算起来睡了还不到七小时。

盯着秒针看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眼皮有些肿又涨，刚要揉上去被阿姨惊叫一声停了手。

“哎呀，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是了，昨天在临子麒家哭了那一场。夜里做了个气死人的梦，就算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心口堵得难受，还不时流泪。

赢了一场仗。却难受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