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个奶茶而已,你说我是天灾级?
作者:三花锦 | 分类:都市 | 字数:3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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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噩梦
天像倾斜的墨斗,黯淡无光。
雨如瓢泼,砸至路面溅起千堆波纹。
老旧的居民楼,楼顶的积水如瀑布般顺着管道向外喷涌。
昏黄的路灯也被这场雨打得东倒西歪。
“踏!踏!踏!”
三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从路灯下疾驰而过,将路面的积水蹬出一个个深深的漩涡。
路灯光照的尽头,一个身影遥遥领先。
一场紧张地追逐战正在这狭窄的小巷里上演。
“站住!”
三人中为首的那人大声呵斥。
奈何雨太大,他的声音没传出去多远便被雨声覆盖。
在积满污水的小巷子里,逃跑者的身影没有一丝凝滞。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连帽衫,被雨水浸透的帽子紧紧地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微弱的光芒穿破乌云。
依稀可见他的手臂上纹着的一只眼球和弯刀。
“轰隆隆...”
一阵连续而沉闷的雷声传来。
方才喊话的男人眼见逃跑者与他们三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无可奈何地止住身形,扶着墙大口地喘气。
两个队友没有停下,继续向小巷追去。
男人看着疾驰的逃跑者,大约再有两秒,对方就将跑出小巷,而不远之处将是人流众多繁华的夜市,若是让对方逃到那边,将再也无法追击。
他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掀开了头顶的帽檐,汗液混杂着雨水顺着脸流淌,他深吸了口气,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中指与食指并拢,轻轻地抵在眉心。
“让开!”
他大吼一声,警示巷子里的队友。
两个队友闻声,立刻身形一扭,向墙两边靠去。
伴随着爆喝声,男人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裂缝朝着巷子的方向急速延伸而去,像是一条“土龙”在地下窜行,声势惊人!
他眼睛死盯着巷尾的那道身影,嘴唇微动。
“「石牢」,封!”
地面龟裂的速度比闪电还快。男人的声音刚刚从喉咙处发出,一块块破碎的水泥块已经从逃跑者的脚下弹射而起。
下一秒,纷飞的水泥块像是受到引力吸引一般,从四面八方急速地向逃跑者攒射而去,准备将他生生包裹住!
眨眼之间,所有纷飞的石块聚拢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颗巨大的石球,雨水尽情浇灌而下,顺着石头的缝隙流进石球中心。
四周重归寂静,只有雨声依然嘈杂。
小队三人不做犹豫,几步冲到石球边。
“队长。”
个子较矮的队员看着面前的巨大石球,他对队长贸然的出手有些担忧,现在球里的人肯定已经被挤成肉泥了,但万一他们追错人的话,那问题就大了。
男人摆了摆手,示意队员安静。
他抬起右手,对着石球五指微张,低沉发声。
“「石牢」,解。”
宛如魔术一般,下一刻,石球轻轻碎裂。
里面的水泥石块一层层脱落,像是正在快速融化的雪球。
但等到石球完全碎裂,三人却惊住了。
里面不仅没有他们想象中血肉模糊的尸体,而且连一滴血一块布都没看到!
四周寂静无声,雨似乎更大了
雨水顺着男人的脸颊滑落,浸到了他的胸口。
刺骨的寒意笼罩全身,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什么时候?”
男人想不明白。
两个队员也愣住了,他们从没见过队长失手过。反倒是因为杀伤力过大导致队长几乎不敢用这一招,毕竟队长可是C级100%觉醒度的异能者。
“嗒...嗒...嗒...”
忽然有脚步声从小巷尽头传来。
像是有人穿着木屐,在水泥路面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撞击。
小队瞬间戒备,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右手摸在腰间,轻轻解开了手枪套。
来者缓缓走进了小巷。
巷口的路灯映照下,原来是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女人举着一把黑伞,穿着一件粉色吊带背心,细长的腿上裹着渔网袜,一头大波浪长发,脸上浓妆艳抹,看上去像是某个刚刚下班的风尘女子。
队长见状,并未出声,只是暗自将手枪插回枪套。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
就在这时,他却惊觉不对,从巷口而来的那女人此刻已经看到他们了,但她那张精致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地警惕与惊慌。
这不是在深夜小巷里突然见到三个陌生男人应有的表现。
他立刻大喊:“小心!”。
但他却没能喊出声,因为他的喉咙已经被割开,鲜血如水柱般喷涌而出。
原来雨不是停了,而是悬住了。
整个小巷的雨水在这一瞬间像是凝结成一颗颗水晶,挂在了半空中。
“嗒...”
撑伞的女人又往前走了一步。
所有静止的雨水猛然朝着前方攒射而出!
这一刻,小巷里的雨滴竟变成了急速飞驰的子弹。
三个队员无处躲闪,或者来不及躲闪,他们的身上瞬间多出了一条条细微的切割口。
第3章 噩梦
无声而暗沉的血从破裂的雨衣中汩汩渗出。
像是忽然被剪断线的木偶,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顺着墙壁瘫倒而下。
静寂无声。
大雨又再次落下。
血与水融合在一起,在地面上晕染出一丝丝红色的线条。
紧接着,那带着兜帽的逃跑者悄然从三人背后的居民楼走了出来,他慢慢取下兜帽,漏出一副冰冷而略显稚嫩的少年面孔。
队长还没死,尽管他已经无法呼吸。
他无力地靠坐在墙边,看着兜帽少年,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从追进小巷的一刻起,他们已经踏入了他的精神幻象里。
“两个B级...出大事儿了...”
带着不甘与恐惧,他的心脏无可奈何地停止了跳动。
天空雷声阵阵,大雨继续倾盆而下。
...
“要下雨了吗?”
江河嘟囔着从床上翻身坐起,关上被风吹的嘎吱作响的窗户。
关上窗后,江河给自己倒了杯水,继续躺下。
南方的夏天,风都似乎是粘稠的。
他的额头上全是汗。
最近的噩梦越发频繁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但最近不知道是因为换了城市还是因为工作太忙的原因,他总是睡不安稳。
这些梦形形色色,光怪陆离。
梦到被狗追、被蛇咬、梦到过无边的沙漠,也梦到过在家做饭把菜炒糊,但最近的梦却让他有些不解,因为过于残忍和血腥:他梦到了自己杀人,甚至分尸。
醒过来的时候那突然抽离的破碎感让他觉着大脑有些停滞,思考都带着一种机械撞击般地涩齿感。
就在刚才,他又一次梦到了这样的场景。
虽然梦境中的画面支离破碎、断断续续,但江河还是逐渐回想起梦的内容。
狭小的卫生间里灯光昏暗,墙面贴着蓝色马赛克的墙砖,方块地砖是脏兮兮的米白色。
“江河”蹲在地上,重复地挥舞着手中的剁骨刀。
鲜血四溅,顺着地上的水龙头流淌进下水道。
一刀接一刀挥砍下去,发出沉闷的钝响。骨渣子像是碎玻璃,蹦得到处都是,墙砖上沾满了混杂着血肉的碎末。
“江河”没有言语,只是机械般地重复着,像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直到窗户被风猛地吹打到框沿上,发出一声巨响。
江河方才一次从梦中惊醒。
他不知道自己这几天为什么会重复做这样的梦。
那些画面不断重复出现,一时间竟让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区别,江河的双手忍不住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
江河觉得头疼欲裂,打开灯坐起身端着水杯饮尽,又去厕所里找了一面小镜子,不由自主盯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端详,镜子中瘦弱而年轻的脸庞看上去有些孤僻沉默。
他想不明白。
窗外的雨终于落下,猛烈地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江河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03:21”,不早不晚,他只得尝试着深呼吸,强迫自己躺下。
远处传来阵阵闪电,雷声沉闷而遥远,伴着这低鸣之声,江河沉沉地睡去,幸运地是这次噩梦终于没有再缠上他。
但这雷声吵醒了另一个人。
小区外,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口处。
高档的车标和崭新的车漆透露着奢华气息,与旁边破旧的居民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滂沱大雨之下,前排的车窗却还留着一指余宽的缝隙,原来这车里还坐着人:一个年轻的男人此时正靠坐在后排休憩。
似乎是刚喝了酒,男人俊俏地脸庞还带着些红润,他穿着一件修身的碎花衬衣,一丝不苟的领口还绣着几缕金边,看上去既高贵又低调。
为了避免着凉,他的上身处还盖着件黑色的风衣。
烦人的雷声将男人从酒精的麻醉中抽离,他缓缓睁开了眼,修长的睫毛眨了眨,一双让人心动的深邃眼眸带着些许朦胧的睡意。
挡风玻璃上的雨顺着光滑的斜面流下,歪歪扭扭地像是一条条透明的虫子。
他努起鼻尖嗅了嗅,身旁的座位上还残留的点点劣质的香水味。他厌恶地打开车窗,让新鲜空气涌进来。
忽然又低下头,小心地从坐垫上捻起一根细长的金色发丝,皱着眉头扔出窗外。
做完这一切,怀里的手机正好亮了。
男人掏出手机盯着屏幕,一行文字映在那小小的液晶屏上。
读完那行字,男人方才还紧皱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他那略显凉薄的唇角也微微上翘,似乎是好消息。
一阵斜风吹过,雨从车窗灌了进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收起手机,盯着远处那栋老旧的居民楼。
目不转睛。
...
翌日,江河起了个大早。
窗外的雨停了,空气中掺杂着泥土的芬芳和树叶的新鲜气味。
江河准备好饭菜便直奔奶茶铺,等他刚收拾完后厨,沈木心也已经来到了店里。
“这姑娘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她不是做兼职的吗?”
江河有点诧异。
其实昨天晚上老板来店里拿钱的时候,江河和他聊了聊自己的“新同事”。
经过老板介绍,江河才知道原来沈木心和自己一样都是今年刚高中毕业的学生,不过她比江河小一年,刚满18岁。
毕竟刚刚成年的学生,工价开多低都合理。
既能吃苦又没怨言,性价比仅次于刚毕业生的大学生。
“这是真会挑廉价劳动力啊”,江河心头暗想。
当时王老板似乎看出了江河的想法,他用食指和拇指掐着香烟,斜着眼看着江河,语重心长地说道:
“其实啊,我一开始也是不愿意滴。”
“你想呀,她一个女娃娃,柔柔弱弱地,还是做兼职,你说能帮我干多少活儿。”
“要不是看她可怜兮兮的像个乞丐样,你以为我会要她呀。”
王老板唾沫飞溅、手舞足蹈地形容着,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不过呢,当时沈木心出现在他面前时确实就是个小乞丐样儿:背着个青蓝色的旧书包,踏着双开胶的运动鞋,和乞丐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洗得发白但没有一点儿污渍的T恤和那副清秀的小脸蛋儿了。
也没办法,小姑娘第一次来大城市,怕被骗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在来奶茶铺之前已经找了好几天了。
舍不得坐公交就走路,几天下来,脚下老旧的运动鞋也就被支撑不住了。
所以,看着小姑娘那楚楚动人的俏脸和坚定眼神的份上,王老板叼着烟“犹豫”了很久,最终“很为难”地从屁股下抽出来一份「劳务合作协议书」(又称外包合同)递给了小姑娘。
“所以啊,江仔。”
王老板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使劲儿拍了拍江河的肩膀,一副托之以重任的严肃表情。
“你的能力我是相当信任滴,你放心!正所谓能者多劳,我给她的薪水只有你的一半,公平吧?”
说完王老板眨了眨眼,一脸期待地看着江河,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感激的表情。
江河被王老板这一掌拍得糊里糊涂,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还是没想明白这和“公平”有什么关系?
本来当初江河来应聘的时候,王老板信誓旦旦地说后面会再招一个全职工,让江河先顶着,但现在听老板的意思,这全职工看来是不打算再招了。
江河想说些什么,但又发现自己好像又说不了什么。
应该申请加工资吗?找工作的时候人老板也没许诺过这一点呀。
抱怨一下不该招沈木心这个兼职工?
那不能啊,小姑娘那么可怜且上进,自己的良心说得过去?
所以总结下来就是:“王老板这PUA水平,简直一马平川、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这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老板与员工之间的“阶级矛盾”转移成他和沈木心的“群众内部矛盾”,不仅补上了空缺的“编制”,还节省了半个员工的薪水支出,两全其美!
“所以这就是万恶的资本家吗?”江河感觉头皮发麻。
而彼时的王老板正心满意足地把收银机里的几张百元大钞揣进自己输得干干净净的裤兜里。
“对了!咱们的沈妹妹,可是江南大学的准大学生。”
王老板扭过头朝江河猥琐地笑了笑,漏出一排因吸烟过多导致发黄的牙齿,一边扬眉毛一边说道:
“江仔,努努力!泡个大学妹哦。”
“这也是计划...哦不,员工福利的一部分!”
说罢王老板拍了拍手里的钞票扭着屁股走了,留个江河一个潇洒的背影。
所以,当沈木心出现在店门口时,江河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还没到高峰期呢。”
沈木心背着书包拎着饭盒朝江河挥手,脸上挂着开朗地笑。
“我来帮你呀,反正现在还没开学,闲着没事做。”
江河看着眼前充满朝气的青春少女,忽然觉得王老板真是赚大发了。
就这样,分工明确的二人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由于昨天沈木心已经实习过,所以今天的配合效率明显高了许多。
江河基本不需要再往前台去了,只用专心在后台冲调即可。
很快,上午的高峰期便安稳过去,又到晌午饭点。
江河正专心地扒拉着自己的盒饭。
坐在侧边的沈木心却突然放下手里的饭盒,抬起头暗暗地瞟着身边的江河。
她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犹豫,小脸有些发红,捏着衣角,犹犹豫豫地过了好几秒,才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对着江河小声问道:
“江河...”
“我...我能去你家住吗?”
正在刨饭的江河愣住了。
“噗.....咳!咳咳咳!”
没绷住的他就像个强劲的豌豆射手,嘴里的米饭像子弹一样喷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