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的故事很沉重，特别是当他说出人类文明稳定之后，数量仅仅是全盛时期的三成，这让纳尔深刻地意识到内乱的危害。

难怪在神代的时候，陆凌极力阻止了众多神明信徒之间的攻杀，强行统一了文明。要知道那个时候的众神可没有对诸人类的同情，在他们眼中，人类仅仅是一群大只的蚂蚁。

“这些神明还真过分，这就是没有家教的神吗？真可怜。”

纳尔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一下子把周武酝酿起来的情绪打乱了，所以他干脆就停了下来。

“我暂时就说到这里，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察觉到这个所谓的至高神纳尔其实相当和善之后，周武也稍稍放开了一些，其实多聊一会儿，基本上所有人都能发现，这个家伙和邻家大哥哥没什么区别。

“当然可以，只要不涉及机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没必要隐瞒。”

纳尔毫不在意，而周武则是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我们取名弑神卫，戮神卫，镇神卫之类的名字，你没有什么感觉吗？毕竟你也是一个神明。”

“哈，就这？你们和那群家伙有仇，想要杀了他们，关我何事？我还乐得踹他们一脚呢。”

纳尔嗤笑一声，他属实是对那群争抢信仰的家伙没什么好感。

“再说，我早已不是神明。现在的神殿即使离开了我们众神依旧能够平稳运转，或许换句话说，神明（信仰）的力量，这时候已经被人类握在自己手中，我还乐得清闲呢。”

周武被这个消息冲懵了，他这时候才回想起，先前纳尔说过，自己是前太阳神的事情，那现在的太阳神究竟是什么？

“当然是一台由信仰构成的特殊装置。信仰虽然能带来力量，但众生的思维会给那些信仰神带来过于沉重的负担。

在研究清楚这个规则之后，那些实力达标的神明便将信仰从自己身上剥离出来，然后再更改教义。所以你现在能够看到辉耀神殿内部供奉的是太阳神，但不是太阳神纳尔，教义内部并非是神明的丰功伟绩，而是神职人员所需要遵守的戒律。

在我看来，这就是文明发展所需要的，神权能够给文明带来助力，而并非对文明产生阻碍。”

纳尔侃侃而谈，在这方面，接受过陆凌教育的他，显然理解极为深刻。身为神明在凡人头上作威作福有什么好的？抬起头，天上可是无垠星海！与其在星球上做个土着神，他更希望能够探索更多的世界，这也是他这次挺身而出的原因之一。

在彻底了解凌霄联盟对教派的处理方法之后，周武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神权如此稳固，那仅仅是工具而已，还要遭受多重监控，你真要去搞什么宗教独立，人家上头原本的真神就不乐意，分分钟就给你连苗头都掐灭了，这有什么办法造反？

“虽然很感谢您的分享，但这样真的没有触发什么保密协议吗？您这样随口说出去，就不怕别人学去吗？”

听到周武的疑问，纳尔放声大笑

“这当然是最浅显的东西了，我告诉你神明和信仰分割，但我又没有告诉你具体操作手段。

再说了，你们要是真能学去，那我高兴还来不及。这不就证明我们所行之道是正确的吗！被人认同，为什么要不高兴？

再说，只要我们始终发展地比你们快，那就算你们想要凭借从我们这里学来的东西反攻我们，那也完全没有任何威胁。你可不要小瞧神权理事会的力量。”

在理解纳尔的想法之后，周武对于他神明身份的那一丝偏见已经彻底消失，两人聊着聊着，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话说你们是如何看待凡人的？”

放开之后，周武就也就不再忌讳着什么了，纳尔也乐得回答他的问题，毕竟虽然表面上他早已经从神位上退下，但是周围的人还是对他有些太过敬重了，实在让他有些无聊。

“凡人？这就要从神代开始讲起了。最初的神代诸神可没有现在这般仁慈。那时候的我们说不定比你们的神明还要冷酷，众生在我们眼中也和蚂蚁没什么区别。

但是后来父亲大人醒来之后，他强大的实力让我们终于清醒过来，即使众神再强，在他眼中，也和那些人类没什么区别。

再后来，逐渐放下偏见之后，神明开始融入人类之中。你知道吗？每年至少有十几万神权理事会内部的成员因为某些实验陨落。他们很多人在外界人眼中差不多是早已死亡的存在。即使他们做出了什么突破性研究，外界也不会知晓他们。

但是为了存续文明的大愿，他们愿意为此赴汤蹈火，这让我们逐渐认可他们。生命的长度并不能证明生命的优劣。”

回想到这些，哪怕是纳尔都心生感慨。当初陆凌述说人类文明未来的发展其实还是往重了说的，但是为了那个明显有些偏高的目的，众人还是前赴后继，为整个文明的发展保驾护航，而这一切在灾难降临之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虽然纳尔的故事很精彩，但是周武却察觉到了另一个不同寻常的要素

“你的父亲？”

“是啊，或者说应该叫祂众神的起源——夜主，要知道他可是一个相当亲善的人。但实力也是最强的，虽然我最近突破了，但是还是无法触及到祂的存在。”

周武已经麻了，夜主是什么鬼？众神起源，最古之神，最强之神，哪怕是辉耀神殿实质上的领袖纳尔，都承认自己远不如祂，哪怕有自谦的成分，这也已经很恐怖了。

纳尔则是无所谓，他说陆凌很强，但他连陆凌究竟有多强都不清楚，就算真的被用心人利用，他们得到的也只是一串无效信息而已，只不过很快废墟中传来了一阵金属碰撞的细微声响。

那声响距离这里有很远，而且肯定不是巨龙发出的，因为那仅仅是细微的碰撞声，或许是某些小型动物在废墟中穿行。但是很快纳尔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出现在他们附近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这里还有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