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见见陈家那小子吧，问他想要什么，不管要什么，都给他，他就是想要公司，也没什么不能给的，反正他跟思雨结了婚，两家的公司也就不分你我了。”谷老爷子叮嘱道，“我们就思雨这么一个女儿，所有的东西肯定都是留给他的，这些年，我们也不算亏待你，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我可以给你一些钱……”

“爸，我没有怨言，只要思雨能好好的，别说公司，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谷海的神色一时变得复杂无比。

谷老爷子盯着他看了两秒，竟没看出半点虚情假意，终于露出了点满意的笑容“好，好，好孩子，我们谷家毕竟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感情是假的，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随后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本来我还担心你当总裁当久了放不下这个位置，你能这么舍得到我倒是欣慰啊。”

“我只希望这段时间能好好照顾思雨。”谷海眼底的诚意如见一斑。

“我跟你妈年纪都大了，难免力不从心，这件事说来说去也只能交给你了。”

谷老爷子双手背到身后缓缓往前走，步伐轻快了不少。

谷海给陈易凛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是我，能见个面吗？”

“谷总，如果你打这个电话为了说谷思雨，那我们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陈易凛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令妹说清楚了。”

“有些话，思雨也许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过我想再约你谈谈。”谷海差不多猜到谷思雨约陈易凛见面的原因，也没遮遮掩掩，“章小姐弟弟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别把我说的那么厉害，章明泽的命，不是在谷总手里攥着吗？他是生是死，全都是谷总一句话的事，就看谷总能不能高抬贵手得了。”陈易凛四两拨千斤的把话推回去。

谷海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紧不慢道，“你还没听听我的条件，怎么就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呢？”

“条件？左不过就是让我答应娶谷思雨之类的话，我说过了，我的妻子只能是章明曦，就算不是她，也不会是谷思雨。”陈易凛把话堵死了。

“章明泽马上就要身陷囹圄，你明明有这个实力，却不愿意出手相救，如果章明曦知道这些，你说她还愿意跟你结婚吗？怎么说，你也是害了他弟弟的帮凶。”

谷海饶有兴趣的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陈易凛察觉到一丝怪异，却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按捺着继续说，“谷总口生莲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我也没有办法。”

“呵呵，陈易凛，你这么说，就不怕你未婚妻听到了觉得心寒吗？”

“谷海，你最好别再她面前多嘴！”

谷海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笑着对面前的人说，“你都听见了？”

对面的人还没说什么，只听谷海又自顾自的说，“怪不得思雨那天会发疯，陈易凛真的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与此同时，高楼林立的陈氏集团最高层，男人焦躁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紊乱的步伐出卖了他现在不安的心情。

“人呢？不在办公室去了哪里？”

“听同部门的人说去外勤，下午两点多就走了。”乔阳如实俱答。

陈易凛心中腾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觉得谷海或许已经给她打了电话，之前的不安和诡异像是终于有了答案，这就是谷海的目的吗？找了他再找章明曦？把他刚才对章明泽见死不救的事说出来？

他不是不相信章明曦，他是不相信谷海。

陈易凛拨通了章明曦的电话，没在通话中。

彼时，坐在谷海对面的女人手机响起——这个女人正是陈易凛此刻找疯了的章明曦。

“不接电话吗？”谷海一改之前在医院的弱势，对她的电话饶有兴趣。

“接了我怕暴露。”章明曦看了一眼电话上的人名，早有预料。

“你如果不接，就会马上暴露。”谷海淡淡提醒，“我相信章小姐知道该怎么说。”

章明曦刚接起电话，陈易凛焦急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你在哪？”

“我在外面。”章明曦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似笑非笑的谷海。

“我知道你在外面，在什么地方？”他的声音难得强势，不容拒绝。

“在郊区，外勤。”

“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不管你在干什么，马上回公司！”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章明曦有一丝心虚的问。

“总之你马上回来。”

陈易凛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虚脱般的坐在椅子上，抓着手机。

“总裁，章小姐那边……”

“我总觉得不放心，好像哪里出了问题，又说不上来。”陈易凛摇摇头。

另一边，章明曦看着屏幕上挂断了的电话，直到屏幕变黑，都没有抬头，“我的时间不多，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你弟弟的事，是我让人做的。”谷海开门见山，没有半点隐瞒。

章明曦抓着手机差点激动的跳起来，随后想到章明泽对律师说的话，有一丝心痛，“就因为他看见了那件事，你就要毁了他了后半辈子？我弟弟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是你让人做的！”

“这件事，我没什么好对你抱歉的，毕竟，这就是我们的规矩，谁让你弟弟好死不死……撞上来了呢？”

谷海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你们杀了人，我弟弟只是凑巧在那里，被你们送去当替罪羊，到头来还是他活该？”

章明曦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宁愿自己报仇，都不愿意让警察处理这件事了，因为有些人百死不足，死有余辜。

“这么说你可能接受不了，不过确实是这个道理。”谷海轻轻的说，“章小姐，我已经很仁慈了，毕竟，我的人没有杀你弟弟灭口，还留了他一条命不是吗？”

打量着她的脸色，接着说，“而且，我现在不是要给你一个救你弟弟的机会吗？”

章明曦惊喜之余，还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能放过他？”

她没有忘记那天乔阳在办公室跟陈易凛说的，对章明泽有利的证据都被人先一步清理掉了，现在能找到的，都是对他不利的。

可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果谷海肯放他一马，章明泽不是没有生机。

“那就要看章小姐有没有诚意了。”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照办。”章明曦的眼底渐渐露出耀眼的曙光。

“离开陈易凛。”紧接着，谷海想是笃定了她会答应似的，不紧不慢的说，“不管你是想出国还是去外地，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能送你去，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永远别回来。”

“你直接说，让我发誓永远不再见陈易凛不就好了吗？”章明曦苦涩的卷起嘴唇。

“章小姐，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信这些所谓的发誓和保证，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所以，你必须离开云城。”

谷海就像一个精明的商人，运筹帷幄的筹划自己利益。

“我身上还有一笔债务，而且，我走了之后该怎么生活？谷先生，这些你想过吗？你不是要让我背井离乡，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章明曦内心有些悲痛，她想让章明泽平安无事，却也不想离开陈易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贪心的太多。

谷海有求必应道，“这些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善后，等你想好了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会给你一大笔钱，就算你以后不想工作，也够你和你弟弟挥霍完下半辈子。”

一切的一切，章明曦用来说服自己不答应的理由，都被谷海用钢筋水泥堵住了。

谷海看出她眼底的挣扎，下了一剂猛料，“章小姐应该还不太清楚内情吧？事实上，我只要再稍加压力，章明泽这件事就会变成典型，到时候陈总也不能把人捞出来。章小姐，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毕竟，弟弟只有一个，爱人……却可以有很多。”

弟弟只有一个，爱人却可以有很多……

谷海的最后一句话像利剑一样，没有半点阻碍的直直扎进章明曦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从头至尾，谷海都是打定主意让她离开。

如果她不离开，反而会加速章明泽的悲剧，她没得选择。

最后，她像是认命似的，“好，我答应你。”

“还是章小姐更识时务。”谷海嘴角的笑意拉长，神色深邃莫测，那双能轻易洞察人心的眸子让人望闻生畏，“我不太喜欢食言的人。”

“等等——”谷海刚要走，章明曦突然出声拦住他。

“章小姐要改变主意？”谷海的阴测测的目光浮动着晦暗难明的光。

“我弟弟什么时候能出来？”章明曦咬得嘴唇发白，神色隐忍。

“三天之内我会给章小姐打电话，到时候你就可以和令弟远走他乡了。”

话音刚落，谷海转身离开了。

高档手工制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的哒哒的声音，章明曦的心随着渐行渐远的皮鞋声慢慢下沉，最后沉入谷底，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