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明曦不解的目光中，陈易凛继续开口，“放两天再去谈原来的问题，效果可能会好很多，如果一直上赶着，会让别人觉得我们非他不可，这是最愚蠢的，因为上赶着的同时，主动权已经交给别人了。”

章明曦突然想起第一次谈判时的陆琳达，用的不就是这种方法吗？一说广告不合适，立马转移话题。谈判结束后就跟马航失联似的，别说电话，连个短信都没有。

还是苏辞说别联系陆琳达，她才没什么动作。

陆琳达有经验归有经验，但是她从头到尾都弄错了一点，不是陈氏非盛远不可，而是盛远非陈氏不可。

她不由得赞叹了一句，“果然还是苏顾问有经验。”

陈易凛就看不惯章明曦在他面前夸别的男人，尤其是苏辞，于是又装起大尾巴狼开始传授中庸之道。

“不过，这个办法也不是任何情况下都适用，多数情况下，谈判的双方都知道谈判本身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如果双方都想把生意谈成，一般没有不能商量的事情。”

章明曦顿时茅塞顿开，简直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陈总，你真是……你真是我人生道路上的的良师益友。”

“……”良师益友？谁想当你的良师益友？陈易凛收敛了唇角，淡淡道，“这个是要收学费的，概不赊账。”

“……”国内领先企业前五十强的老总一条金科玉律得多少钱？

陈总金口玉言——章明曦以为陈总说的休息两天是个约数，没想到她还真就烧了两天，在陈总家当了两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高级米虫。

期间内，陆琳达打来一通电话，从她平静的语气中还是能听出‘下一秒就签合同’的急切，章明曦彻底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皇上不急太监急。

在谈判高手陈总的指导下，吊足了对方的胃口，并把最后定价提高了三个百分点——足足三百万啊，赶上一个小型合作了，然而陈总嘴一张一合，这钱就出来了。

身为半个参与者的章明曦对陈总这种空手套白狼的行为表示非常震惊。

“陈总，你真是一个奸商。”

“我如果不是奸商，你们这些纯良的小员工就该去喝西北风了。”陈易凛不以为耻。

“……”陈总，你真无耻。

章明曦感冒痊愈彻底回归，第一件事就是约见陆琳达，把那份糟心已久的合同签下来。

签合同进展得异常顺利，就是广告的事还是很让人头疼。

签约之前陈易凛就下了明文通知，这个广告不能由陈氏拍摄，只能交给外接广告公司。章明曦一个设计部实习刚转正的员工，上哪认识什么外接广告公司？

章明曦签约回来就忙成了一只陀螺，不用抽就转得能擦出火，她觉得自己这两天卧床养出来肉膘都给这次合作做贡献了。

“这种事也不是一天就能做完的，盛远集团又没派人盯着你，好歹歇会啊。”乔阳看着章明曦脑袋上的冷汗热汗交替，一时有些心疼了，“我看你跑上跑下都有五六趟了。”

“你就当我是笨鸟先飞吧。”谁让她要脑子没脑子，要人脉还没人脉呢？

别人打个电话就能成的事，她得跑断腿。

乔助理忍住给她放水，“章小姐，不如这样吧，我这里有几个……”

“打住，这件事我还想自己试试，万一成了呢？”章明曦疲惫的笑了笑，“合同的事就是陈总和苏顾问帮忙，现在合同的事解决了，广告不能也要别人帮。”

“……”乔阳目送她的背影直摇头。

章明曦从秘书处拿到不少陈氏之前合作过得广告公司联系方式，不少公司甚至现在还有合作，这让章明曦信心百倍。

“您好，我是陈氏集团的章明曦，我们现在有份广告需要……”

“章明曦？没听说过，之前不是一直是梁秘书跟我们谈吗？有什么事你让梁秘书给我打电话！”

对方压根没听她把话说完，说完自己的意见就把电话挂了。

这是她按照对方公司的实力，以及跟陈氏合作的次数排出来的列表，星艺广告公司各方面指数都是五颗星，实在是最佳选择。

不过，最好的公司难免小心谨慎，说不定合作起来还会有新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人家只认准梁秘书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章明曦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不管大大小小的广告公司，都清一色的拒绝。

不少公司都在他们公司有固定接线人员，一听她叫章明曦，不等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极少数听她说完，敷衍的回答几句就没了消息，更有甚者说她打错了，名单都是从各个部门要过来的，说打错了这就太过分了。

她又不是病毒。

章明曦打完一圈电话之后，除了话费有所变化，这件事并没有得到实质性地解决。

她没想到啊，陈总给她充的五千元的越洋电话费，就要在这里做贡献了，反正是‘公费’，她就豁出去了。

既然攻克所有广告公司的难度都一样，为什么要选择一二三星？直接五星啊。

目光直指星艺广告公司，眼底燃起熊熊火焰。

第二次拨打电话的时候，还是之前那个人接的。

“您好，我在一个小时之前打过您的电话，我是陈氏集团的章明曦……”

“怎么又是你？”不知道对方是太忙还是把她列入骚扰名单，语气非常恶劣，还带着一股比生吃大蒜味道还浓的不耐烦，“我不是说让梁秘书联系我吗？”

“是这样的，我知道梁秘书专门负责跟贵公司的广告对接，我……”

“既然知道那还说什么？有什么事就让梁秘书联系我，没什么事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你知道你这一通电话打进来，耽误我多少正事吗？”

章明曦直觉这个人要挂电话了，整个人像是坐了云霄飞车一样要飞起来，“郑先生，请等一下，这个号码就是梁秘书给我的，请您给我五分钟……不，两分钟就够。”

对方沉默了几秒，问，“你真的是陈氏集团的员工？”

章明曦没想到还真有峰回路转，惊喜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是，是，如假包换。”

“那好吧，我就给你两分钟，不过，这都是看在陈氏和梁秘书的面子上。”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刚签了一笔订单，对方希望我们负责广告宣传部分，陈氏旗下的广告部近期都有任务，而且对方公司也催得紧，贵公司和我们一直有合作，是我们非常信赖的一家广告公司，我们非常放心把这个广告交给贵公司，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章明曦深深的觉得打电话这种事并不比面对面交流轻松多少，她把陈易凛‘勒令禁止’巧妙地改成了‘业务繁忙’。

“新人吧？不用跟我打官腔，你直接说是跟哪家公司的订单，我看我们能不能接。”

她没有想到星艺广告公司负责人这么爽快，非常愉快的报出合作公司名称，“是盛远珠宝集团。”

“盛远……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吧？”这位郑先生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微妙，让人拿捏不定他的意思。

“对，就是本市珠宝企业，盛远珠宝集团。”

“你没见过他们家的风格吧？我们可做不来，你另请高明吧。”

也不知道这位郑先生跟盛远珠宝集团有什么深仇大恨，连点转折都没有，直接拒绝。

“郑先生，您别误会，不是让贵公司设计盛远的风格，按照以往跟我们公司合作的标准就可以了。”章明曦赶紧解释，生怕节外生枝。

看来，苏辞死咬住底线不放，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陈易凛都不愿意让本公司接这个广告，更不用说专门的广告公司。

“章小姐……你是姓章对吧？”

“是……”章明曦真想说，只要合作能成，姓什么都行，您看着随便叫。

“章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不是不愿意设计这种风格，是不愿意接他们的广告，这对我们企业名声很有影响。我们公司跟梁秘书的合作一直很愉快，你一来就为难我们，这还怎么合作？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也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郑先生？郑——”

章明曦突然很沮丧，这算什么事？

盛远集团的名声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了？

她还在想，要不要厚着脸皮再打一个电话过去，愁眉不展之时，接到陈易凛的短信——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这八个字也没能调动章明曦的肾上腺激素分泌，十分敬业的看了看时间，发现还不到三点，对早退的陈总投以深深的鄙视。

不明真相的章明曦对早退内心是拒绝的，想了一个委婉而不做作的理由——陈总，我有公事在身，申请加班。

好嘛，这条短信刚过去，陈易凛的电话就过来了。

男人电话里不阴不晴的问，“什么公事比我还重要？工作这么久，没有人告诉你，总裁的事就是最大的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