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姐的话狠狠地刺痛黎姿的心，她说的没错，不管是生活曝光率，还是她要求的生活质量，都回不去了。

“是啊，我完了，再也回不去了。”黎姿双腿弯曲成一种扭曲的姿势，双臂环抱着双腿，无声的啜泣。

她的身上，满满的都是那些人弄出来的痕迹，斑斑驳驳的就像一个个抹不掉的侮辱的烙印，她甚至不知道那些人是谁，直到看了网上的视频她才看清那几个男人的脸。

但是看清了的同时也明白，她完了，她是彻彻底底的完了。

她不再是影后黎姿，而是三级片女主角黎姿。

“雯姐，麻烦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黎小姐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惋惜，但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再继续这么为难我，我只能报警了！”

章明曦愤怒的挂断电话，然后不死心，又把雯姐的电话拖入黑名单。

自从黎姿的事情爆出来，雯姐一天能给她打十几个电话，她拉黑了一个又一个，雯姐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春风吹又生，韭菜都没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

看着平静下来的手机，章明曦松了口气。

每次都是这样，拉黑一个号码之后，能获得几个小时的平静，然后就会有一个新号码上线，继续骚扰她，什么正事都干不了。

去趟洗手间都得担心回来是不是有个骚扰电话。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同情吧，章明曦看过网上的言论和新闻，对黎姿的抨击很严重，大有种要把她逼死的感觉。

章明曦捏了捏手机，冰凉坚硬的金属触感让她神思一阵清明，现在是黎姿，是不是下一个就是她了？

她始终觉得她应该找陈易凛谈谈，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乔阳说完正事走人，办公室只剩她和陈易凛两个人的时候，章明曦觉得差不多了。

“那个，陈总，那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怎么不记得我的前秘书是个结巴？才调去设计部几天，说话都不利索了。”陈易凛没抬头，手里的万宝龙钢笔在纸上写字时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陈总，这几天我看你一直没有行动，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件事想怎么解决？不会真的要把我交出去吧？”

章明曦非常利索的表达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担忧。

陈易凛终于抬头，看着她没说话，章明曦如此厚脸皮的人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摸了一把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就是觉得你刚才这句话很利索。”

“……”章明曦自动忽略了这句话，“陈总，你该不会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件事吧？”

她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大，顿时觉得前途黯淡无光，未来一片渺茫。

就在这个关键的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刻，章明曦憋气憋得都快脸红了，离开总裁办公室的乔阳去而复返。

“总裁，谷总约你现在见面，他说如果你没空的话……”

“备车。”

章明曦差点被这对主仆的彻底无视郁闷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死过去，她现在就想冲过去大喊一声‘刀下留人’，额，不是，这是什么台词？

“陈总，等一等——”

“你还有事？”陈易凛问的很认真，从身体的每一颗细胞到每一根肋骨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认真，让人想怀疑都找不到切入点。

“……”她在这里杵了这么久，是没事的样子吗？“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现在不就是要出去解决这个问题吗？”陈易凛淡淡的目光掠过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穿梭在袖口间，优雅的动作极其标准，像教科书里的范本。

“你不是要去见……我能问一下，那个谷总……是谁吗？”

她知道姓谷的人并不多，不过好巧不巧，偏偏对方也是个总，世界应该不会这么小吧。

“谷海，我要见的人。”

“……”世界还就是这么小。

不过，陈易凛见谷思雨的哥哥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这话可信吗？确定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如果她没记错，网上前几天还盛传她买凶杀谷思雨呢，现在陈总要去见谷思雨的哥哥，不会加速她的死亡吧？

“陈总，那我呢？”

“你？好好工作，等我的消息。”

“陈总，我还有最后一句话。”章明曦有点伤感，这话听起来就是遗言一样，还是她强烈要求留下的。

陈易凛没说话，却停下手中的动作，等她接下来的话，表情似乎没有不耐。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能给我……”送饭吗？

“不能！”

“……”绝情的男人。

“有我在，你没机会出意外。”留下这句话，陈易凛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章明曦对陈易凛这种撩妹撩到一半就走人的行为表示十分鄙视，等她回过神来，办公室就剩她一个人了，颇有种人走茶凉的清冷。

谷海约见陈易凛的地方是一家古色古香的茶室，陈易凛怎么也没想到像谷海这种说句话都带点黑社会老大气质的人会把跟他见面的地方选在这，是为了照顾他？那还真是贴心了。

“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陈易凛端起桌上的茶杯，橙黄色的汤汁在青瓷杯里明亮通透，在鼻尖下面一过，轻袅袅的烟气拂过鼻息，一股馥郁悠长的清香滑过。

好茶。

“最近公司业务多，陈总说的是哪一件？”谷海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茶杯灌了一杯，没尝到茶香只尝到茶涩，砸了咂舌，换成了白开水。

陈易凛心中暗道：好东西都给了糙汉子，暴殄天物。

放下茶杯，杯底在木质桌面上磕出清脆的一声响，他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黎姿的事，从她的丑闻爆出来，一直到把章明曦牵涉其中，都是你干的。”

“你都这么问了，我再否认还有意思吗？”

谷海给自己倒了杯水，也许是因为杯子太大的缘故，他喝水的这个动作看起来很粗鲁。

“谷海，你要整黎姿，我没什么意见，还能帮你善后什么的，不过，你扯上章明曦是什么意思？”

谷海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盯着他看了几秒，“你对你那个秘书，还真是不一般啊。”

“她现在是公司主推的设计师，一旦名誉受损，设计出来的商品销量也会跟着受影响，说不好还会连累公司，咱们都是要拿主意的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你想保你的人我没意见。”

“那你这件事迟早就得让人挖出来，谷总天天日理万机，还有时间和心情处理这些事吗？”陈易凛半玩笑半认真。

“那你想怎么样？”谷海的神经骤然紧绷，横放在一侧的手因为用力还能看到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这件事我给你善后。”

“条件呢？”

“解除婚约是唯一的条件。”

陈易凛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周围的空气凝固了几秒。

谷海刚毅的侧脸线条冷硬，在茶室暖黄的灯光下也没变得柔软，就在那一刹那，他的视线落在陈易凛身上，似是要把他撕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怎么样？这件事对你而言并不为难，只是一句话的事。”陈易凛轻笑了一声，透着几分不知名的嘲讽

“你这个想法，思雨知道吗？”

“要是她同意了呢？”

他修长的指尖修剪平滑，圆润的指腹似有若无的划过杯口，茶水的温度渗透杯壁熏蒸着他的手指。

谷海定定的看了陈易凛一眼，冷冷的吐出一句话，“那她一定是疯了。”

这件事的真实性很好判断，陈易凛是那种不屑撒谎的人，要是这个谎好用，早几年他就这么说了，还会等到现在？

但是他那个让陈易凛迷得五迷三道的妹妹，好不容易订了婚，虽说什么时候结婚还是个未知数，但她能这么轻易地就答应？

这个问题，不管怎么想都无解。

“她疯没疯我不知道，但她确实答应了，亲口答应的。”陈易凛淡淡解释，“她出轨被我当场看到，我说解除婚约，她就同意了，不过她说先别告诉家里人，我也同意了。”

陈易凛这么一解释，谷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那个深度，估计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在相信陈易凛和支持谷思雨之间没做太多的挣扎就选择了后者，酝酿了一下情绪，顺便在心里想了想措辞，沉闷的嗓音透着一丝讨好。

“思雨这个职业有很多逢场作戏，你如果不能接受，可以跟她商量让她换个职业，解除婚约这种事毕竟牵涉太大。”

本来谷海也不是很支持谷思雨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要是陈易凛能让她不当艺人，那倒是做了一大善事。

“没有摄像机的情况下卿卿我我也算是逢场作戏？你也不用费心给她掩饰了，她自己都承认了。”

“咳咳——”谷海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痒。

“答应或是不答应，表个态？”陈易凛饶有兴趣的继续说下去，“大舅哥，你觉得我跟谷思雨能走多远？还真能如你们所愿走到结婚生子这一步？”

“我不妨给你透个底，就算没有这件事，我跟她的婚约照会得解除，只是早晚的问题。你现在答应了，就是由女方提出解除，要是等以后，我恐怕就不顾上彼此的面子了。”

谷海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陈易凛也不着急催他，毕竟这种一箭双雕的好事也不是天天都有的。

约莫有一分钟那么久，他才叹了口气，“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