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刚出名，粉丝会有这样的热情也很正常，但是她们的话你能当真吗？她们说买就一定会买吗？”陈易凛觉得这件事有点可笑，章明曦就为了这些粉丝虚无缥缈的一个承诺，差点丢了手里这个实打实的项目？

“为什么不能当真？大家都说会买！”章明曦理直气壮地解释，都想把那些微博截图拿出来给陈易凛看。

“好，就算你说的都对，那你现在再看看微博，追问对戒发售的人还有几个，如果能破百，我就破格发售这款对戒，就算董事会和高层不同意，我也会以私人名义发售。”陈易凛凑近了几分，抛出这个诱人的诱饵，“怎么样？敢赌吗？”

“那你输定了，你就等着给我掏腰包吧。”

章明曦这段时间已经忙得没时间刷微博了，心想着，这上面怎么得有上万条消息，就算是百分之一的概率，也过百了。

然而她看到只有几千条留言的时候，心下沉得厉害，有些失落。

不过很快她又斗志昂扬，几千条消息里面找一百多条购买留言还不好找吗？

她安心的往下刷消息，眼看都过半了，问那个对戒的只有十几条消息，剩下的都是‘博主怎么不发微博了’，‘暗黑系列销售量是多少’之类的。

她把屏幕调黑，手机反扣在桌子上，心情非常郁闷。

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之前明明那么多人嚷嚷着要买，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一个星期都不到，就没有热情了，对戒真上市了，这些人到底买不买，章明曦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看过了？死心了？”陈易凛语气平静，没有取笑和轻蔑，就是很纯粹的……关心。

“你怎么知道的？”章明曦又不死心的点亮屏幕，评论还是那样，她都想把微博关了。

“还好你只是个设计师，不是明星，不然你一定会摔得很惨。一点点成绩就能让你得意成这样，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为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你会不会觉得陈氏这个小庙容不下你？”

他的话再平静不过，章明曦听得心绪不宁，别说云城有没有比陈氏更大的庙，就算真的有，她跟公司还有三年合同呢。

“我从没这么想过。”她撇了撇嘴，不知道是解释还是狡辩。

“那是因为你还不是公司的首席设计师。”陈易凛接着说，“你现在心里有点膨胀，可以理解，你觉得自己拥有十几万的粉丝很了不起吗？就算几十万粉丝又怎样？哪个明星微博上没有几百几千万甚至上亿的粉丝，都成巨星了吗？”

“在这个时代，这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口头上喊的人实在太多了，大家口号喊得都很响，可是等这阵热潮过去之后，大家会发现自己也许并不需要这样东西，或者，需要的东西并不是这样。”

“到时候，你的十几万粉丝里，能有百分之十的购买力就已经不错了，而这百分之十里面可能又有因为种种原因而不想买了的，你根本控制不了，也决定不了。”

“你的设计是需要粉丝的支持，但依赖的绝不能是粉丝，而是实力。”

陈易凛的话没有打开任督二脉那么神奇，至少也是让她醍醐灌顶吧。

人生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你上学的时候选班委，所有的人都说会投你一票，可到最后中选的是别人，同学聚会的时候说来的人怎么也能凑两三桌，实际上一桌也就够了。

不是粉丝不可靠，而是本就如此。

“我……从没想过这些问题，不是觉得这些问题不重要，就是……当时头脑太热了吧。”

“不管是不是头脑发热，总之，作为一个员工，你没有让我看到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你没有分清主次，眼下最紧要的，不是你自己意愿和想法，而是公司的安排和上级的安排。”

顿了顿，陈易凛继续说，“而且，对公司来说，别说你的粉丝百分之十都会购买，就算你的所有粉丝都来买，你觉得这对陈氏来说意味着什么？又算得了什么？最多是增加一点销售额而已，不是购买主力。”

章明曦一点都不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上次那两套作品，仅仅是首发会上签下来的订单就要生产好几个月，十几万的粉丝又算什么呢？算是浮云吧。

章明曦搓了搓手指，“其实，给你看那份手稿前，我已经给杨总监看过了，她说的跟你一样。”

“我猜到了，你就是不死心。”关切的语气夹带着强烈的私人感情。

所以他才会问章明曦让他看那幅手稿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还是作为员工。

陈易凛看到她渐渐舒缓的神色，还有视线中鲜明的光晕，心也跟着放下了几分，继续说，“苏辞说他找过你，他劝过你放弃吧？没答应是吗？”

“我是想以后好好负责的。”

“苏辞也看见了那张手稿吧？”陈易凛语气透着几分无奈，又像是两人之间那种有点暧昧的宠溺，“作为项目负责人，责任心是最基本的，从苏辞看见那张画开始，你在他眼里就已经不负责任了，一个不负责任又不想放弃的人，苏辞也只能主动换掉你了。”

“你别怪他，他对你没有什么偏见，就事论事而已，跟他来往多了，你就知道……”陈易凛顿时觉得给自己埋了个雷，改口道，“苏辞那个人，跟你也不是同一个部门，没必要的话，少来往就行了，总之他也不会主动去找你的麻烦。”

“跟他来往多了，就怎么样？”

“来往多了，就觉得他这个人很烦。”陈易凛立马放弃了兄弟情，在章明曦面前出卖得连渣都不剩，“先吃饭，菜都凉了。”

“哦。”

不过，她觉得自己是时候约苏辞见见了，毕竟，下午的时候苏辞也是想安慰她的吧？结果她还好死不死往人家原则上撞，最后还拍拍屁股走人……这事想想都觉得不地道。

章明曦拿起手机想发个短信，一想这会都是深夜了，算了，明天吧。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陈易凛有点吃味，他把人劝好了，她就第一时间联系别人？

“不是，我就看看时间。”章明曦随口回答。

“……”看看时间，手机屏幕都没亮，你的时间是目测的？

“吃完饭就早点休息，这段时间工作密度大，别事情还没处理好，就把自己给累垮了。”陈易凛特别不放心的瞥了一眼她的手机，特别嘱咐，“电话短信什么的就全都免了吧，现在都几点了，也不怕打扰别人休息。”

“哎，我没想给人……”刚才她是想给苏辞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吧？这么一想，要解释都没底气了，“我知道了，那我不吃了，耽误休息。”

“把东西吃完再走。”陈易凛低头看了一眼剩下的半碗米饭和一碗菜，顿时觉得有点强人所难，“起码把汤喝了，虽说早饭也没几个小时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再起来补一顿。”

“……”她是猪吗？现在休息，节奏应该是一觉到天亮，谁没事补了一顿又一顿？“那个，这件事，其实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吧？”

“有没有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你得拿出点实际行动说服大家。”话音刚落，他就起身走人了。

章明曦边喝汤，目光边追随陈易凛，也不知道他是使命完成，还是不想听她继续说了。

促膝长谈之后并被陈易凛强行要求喝了一碗汤的后果就是，章明曦早上起来双眼有点浮肿，站在镜子面前第一百八十一遍强行安慰自己这是卧蚕才整装下楼。

“这是……昨晚没睡好？”

说肿得像桃子，像核桃，这都有点夸张，真肿成那样也不是浮肿，绝对是被揍的，但是章明曦的眼睛绝对已经肿成了两粒花生，而且是白胖白胖的那种，状态非常明显。

章明曦瞪了陈易凛一眼又一眼，如果眼神是刀子，陈易凛这会已经下锅成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

她怨念道，“昨晚喝汤喝多了。”

“……”陈易凛放报纸的动作稍稍迟缓，没受她这两个花生眼影响，“让谢管家给你拿冰块敷一敷，我准你半天假，你这……算工伤。”

“……”工伤？她这么热爱工作热爱劳动你算什么工伤？

章明曦又送了陈易凛一个白眼，里面夹杂着无数锋利的刀片，“不用了，我去公司拿热水杯敷一下就行了。”

陈易凛到办公室不到五分钟，椅子还没坐热，乔阳就拿着一份娱乐报纸进来了，“总裁，这是今天的娱乐报纸。”

男人看都没看一眼就拿到一边，“我是看娱乐报纸的人吗？”

他不是偶尔看也不是很少看，他是一年到头从来不看，眼里只有财经和时政。

“头条是关于谷家小姐……和章小姐。”

“谁？”这两个女人，十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吧？还能同时出现在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新鲜了。

“就是谷思雨和章明曦。”乔阳一本正经的把那个‘谁’回答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