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好奇？”陈易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白净的手背上隐隐青筋暴起。

“你可是云城万千女性心中的梦中情人，这种劲爆的消息可是大新闻，谁不好奇？”章明曦喋喋不休，还拉别人出来当替死鬼，“你别看乔助理那么沉闷的一个人，没准他心里也好奇呢。”

陈易凛收了手上的力道，全身放松，车速也缓了下来，“这个万千女性，也包括你？”

“那当然……不包括啦。”章明曦干干笑了几声。

他似是听出了她刚才想要确定却又急于否认的语气，不动声色的试探，“眼光这么高？”

章明曦盯着陈易凛很认真的看了几秒，那么深刻和炽热的目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亲密爱人，陈易凛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暧昧的节奏。

“陈总，你确实很优秀，但就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所以经常让人觉得完美的不太真实，这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你可能不懂。”章明曦突然觉得这些话有点文艺，这不是她的风格，换了一种表达方式，“我从来不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再说了，陈总，认识你时间久了，你身上的偶像包袱都丢了。”

章明曦没有说，就算陈易凛是她的梦中情人，那也只是梦中情人。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安全系数这么低的人，也没有人喜欢二十四小时盯着自己的伴侣，然后像个战士一样，随时做好准备保卫爱情打倒小三。

“不过陈总，你真的没谈过恋爱吗？”仔细想想，她好像从未看到过陈易凛的桃色新闻，当秘书的这两年多，更是没有见过他跟哪个女明星走得近。

莫非是……寡人有疾？章明曦的目光慢慢下移，大约到了皮带的位置，没有再往下，真是罪过啊。

陈易凛觉得刚才湮息的脾气又有点集中，神色难辨的脸上多了几分认真，“你谈过恋爱？还是说，你上过别的男人的车？”

“当然上过别的男人的车！”章明曦像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心里却在嘀咕，谁还没做过出租车？谁还没上过公交车？难道没有男司机吗？接着又小声说，“谁还没谈过几次恋爱啊。”

她话音刚落，车厢里静的发疼，暖气怎么也不足似的。

章明曦彻夜未眠，当然不是因为那个见鬼的关于前男友前女友，以及陈易凛的车有没有载过别的女人，和她有没有上过别的男人车的问题。

作为一个行动派，章明曦下午刚做出的决定，晚上就付诸行动，第二天早上俨然已经看到成果了。

奋斗了一夜，章明曦疲惫的伸了个懒腰，画纸上多了一枚对戒的铅笔画，非常简约，非常章明曦式的设计。

对戒的样式是三圈螺纹，戒指的内部都是字母S，她给这组对戒取名为三生三世。

“我想左肩有你右肩微笑，我想在你眼里撒野奔跑，我想一个眼神，我想一个眼神就到老。”

这是微博的文字。

因为时间紧迫，她还没来得及用电脑把彩图制作出来，配图就是刚停笔的手稿。

黑白色，很有感觉。

一个上午，章明曦完全没有作为一个通宵老阿姨的觉悟，隔几分钟刷一次微博，果然，粉丝数量已经十几万了，依然呈现上涨趋势。

不管这十几万的粉丝购买力是多少，总之……只要发售，她相信就一定会有人买。

微博评论数量庞大，大多都是这个设计好有新意之类的，她刷的速度也很快。

‘博主配的文字好有感觉啊，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章明曦点开之后，深思熟虑的给出回答，‘这是一首歌的歌词，也是这个设计最初的灵感来源，我很喜欢这首小众情歌，希望大家也能想喜欢我的作品一样，喜欢这首歌。’

一条评论的评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在这条微博下面引起巨大反响。

很多人听了这首歌之后再重新回来看章明曦的设计，有种特殊的触动，一个眼神就到老，三生三世，多么美好的愿景。

‘博主，这个对戒什么时候面世？我给我男朋友看过了，我们要当做恋爱一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听过歌曲之后触动很深，这是一款单身也想买的对戒，好喜欢。’

‘……’

评论像是经过筛选一样，清一色的全是购买意愿，这是多么强大的购买力啊，章明曦仿佛看到了人民币在她己招手。

章明曦从包里拿出素描本，去了杨希办公室。

“有事？”

照理说，章明曦刚结束那么高强度的工作，应该迫切的想放个假休息一下才对啊，她也特意排开了一些工作，给章明曦调整的时间，这怎么还……主动找上门了呢？

“昨晚没睡好？”杨希一眼就注意到章明曦眼底的一小片乌青。

“还好，这段时间睡眠质量一直不高，过段时间就好了。”把手里的素描本递出去，“杨总监，这是我设计出来的新作品。”

“这么快……”杨希半信半疑的打开第一页，一款对戒就映入眼帘，“对戒啊……”

杨希欲言又止，敏感的章明曦隐约觉得杨希接下来说的话自己并不想听，但是又似乎很重要。

“对戒不好吗？”章明曦很想解释，应该很有市场，而且她的微博上很多人都表达自己想买，完全不用担心销量的问题。

“这段时间的流行风向一直就是这些东西，大街上的对戒都泛滥了。以我的视角去看现在的对戒市场，几乎是饱和状态，不是说这款对戒卖不出去，而是卖不出高销售量，至少明年再上市，可能会好一点。”杨希有些可惜的说。

章明曦有点固执的问，“这个作品本身有问题吗？”

“这组对戒，乍一看我还是很喜欢的，不过我一看到‘三生三世’这几个字，觉得很俗，连带对这款戒指的喜爱也大打折扣。怎么说呢……我觉得你还是没有逃开模仿，只不过这次不是在模仿经验，而是模仿大众的喜好。”

杨希轻掂着下巴，对章明曦有些惋惜，“作为一个设计师，在大众追逐的潮流中脱颖而出很容易，但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在设计作品的时候，你要记住，你才是时尚，你才是潮流，是你主宰了整个趋势，而不是你在趋势中随大流。”

“杨总监，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我真的很喜欢这个作品，如果我坚持我的意见，希望公司能够宣传并发售这款对戒呢？”

杨希听到她的话，明显楞了一下，随后皱着眉，有些不太高兴，“我是不可能替你向公司转达这个意思的，不光是站在公司的利益，也是因为你，在我看在，这款对戒的水准还不如你之前那款暗黑系列高。”

章明曦没有想到杨希拒绝的这么干脆，她感激杨希给她机会，却不允许杨希抹杀她的骄傲，那一刻，她脑袋一片空白，头脑发热，问出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问题，“杨总监，你拒绝我是因为不想让人超越吗？”

杨希一愣，甚至忘了下一秒要做什么，茫然的脸上写满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章明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有些窘迫的低下头，“杨总监，你的意见我会认真考虑的，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章明曦脑袋一片嗡响，有种短暂缺氧后头昏脑涨的感觉，拿着自己的素描本匆忙离开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差点就把杨希得罪了，就算以后她能跟杨希平起平坐，杨希对她也有知遇之恩。

“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失意加懊恼的章明曦不知不觉走到一个门口，墨黑色的木门严肃而又冷酷，抬头看到牌子上的字小声嘀咕了一句。

也许还是有点不甘心吧，怎么说也是她一整夜挖空心思想出来的东西，还得到那么多粉丝的认可和支持，最后因为杨希的几句话就流产，确实让她很难接受。

抬手正要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乔阳手里拿着一沓东西站在门口，估计是来找陈易凛签字的。

“乔助理……”

乔阳看到她表情也是明显一愣，“章小姐，你来找总裁吗？”

“嗯……”这会连点后悔的余地都没有，总不能说自己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串串门子，“是有点事想找陈总。”

“进去吧，总裁现在不忙。”

“好，好。”也许是章明曦的错觉，总觉得乔阳说这样的话非奸即盗。

现在不忙的陈总正噼里啪啦的敲键盘，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屏幕，目光时而凌厉，时而强势，就像这个男人一样，三米之内人畜勿近的气息格外强烈。

“找我有事？”陈易凛突然抬头，对上她惊慌无措的视线。

“有，有吧。”章明曦在他挑剔审视的目光下往前走了两步，递上素描本，“这是我设计的新作品，希望能够得到公司的支持。”

“设计部每年交上来的作品有不少，但是真正能成为商品摆进专柜的却没有多少，这其中的环节层层审核，非常严格，你直接拿给我，这算越级了。”陈易凛没有接这本手稿，冷硬而又立体的五官上没有明显的情绪，“你怎么不拿给杨希？”

章明曦心里拐了个弯，如果她说已经拿给杨希看过了，那就等于告诉陈易凛这份手稿没在杨总监那里通过，一份在设计部高层都没通过的设计，公司高层能同意吗？

“我就是想给你看看。”

“你说这话，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还是站在设计部员工的立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