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憬按捺下翻涌的心绪，突然抬眸冷冷看向骨遗香。

“你不用再挑拨我的心绪，说吧，你想干什么。”

骨遗香挑挑眉，倒是也不意外苏憬能猜到他的意图。

“我家老头那个死去的好友也是你认识的人吧。某种意思上说，那个人也是骨名烟那群人害死的，你就不想报复他们吗？”

骨遗香嘴唇一张一合，露出一点尖利的牙齿，像极了一条正在引诱人的毒蛇。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帮我在我家老头面前保密。我会做好所有的事情。多划算的一笔交易。”

他一字一句，吐出恶鬼般地话语。

苏憬认命般闭上眼，“你要做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但这句话已经是答应。

在知道骨长明原本能离开蛊族，去见楚暮沉时，他的确没忍住从心底浮现的一点埋怨。

如果蛊族这群人能够知情识趣些，骨长明能腾出手，楚暮沉是不是就有机会活着？楚家是不是就还能存在？苏如奚也能伏法？他就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无数个如果堆起来，最终让苏憬同意了骨遗香的提议。

他明知不对，但无穷无尽的仇恨快将他压垮了。

如果能预料到后面发生的悲剧，苏憬一定会阻止当年的自己答应替骨遗香保守秘密的要求。

但他什么也预料不到，所以他只是闭着眼，又重复了一遍。

“你想做什么？我可以保守秘密。”

骨遗香并不意外苏憬会答应，他捂着下巴，沉默良久，最后才低声说出一个地方。

“雾谷。我要去闯雾谷。”

“那是什么地方？”苏憬来得这些时日，因为伤势太重，基本都躺在床上，并不清楚蛊族的地方。

“我族的禁地，里面长着无数奇花异草。危机四伏，但也有无数奇遇。”骨遗香说干就干，立刻开始收拾药瓶。

苏憬皱起了眉:“你为何要去闯雾谷？”

“惜良缘，”骨遗香说了个名字，突然想起苏憬不认识对方，解释道:“就是骨名烟找回来的骨云薰的女儿，说要培养她当我的对手。我今天和她打了一架，实力的确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在雾谷里觉醒了王蛊。”

骨遗香给苏憬显示自己惨不忍睹的手臂。

“喏，我这手就是因为沾了一丝她身体里的蛊毒变成这样的。”

连身经百毒的骨遗香都这么剧烈的反应，寻常人沾上一点恐怕就要立刻毙命，苏憬暗暗心惊。

“你是觉得她在雾谷之中有奇遇？”

“我家老头子身上也有这什么王蛊，这玩意儿又不是血脉遗传的，蛊要一步步养成，她这个年纪王蛊不可能激发到这种地步，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所以我怀疑她应当是从雾谷里取得了什么奇遇，让王蛊突然多了点别的药性，所以我扛不住。”骨遗香啧了声，对自己身体居然扛不住惜良缘的毒有些不爽。

“下一任圣使的选拔近在眉睫，我不能白白留着这个破绽。所以我要去找惜良缘王蛊里多出来的那种药材，对症下药做出解药。”

顿了顿，他又道:“我不能输给惜良缘，不是因为我讨厌她，而是如果她真的当选圣使，以骨名烟心胸狭窄的性格，我家老头卸任圣使之位之后，肯定会被针对到死。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明白了。我会帮你隐瞒骨大夫。”苏憬点头，“你要什么时候去雾谷？”

“事情宜早不宜迟，我立刻就去。”骨遗香已经收拾好了行囊。

“不用处理伤口？”苏憬是看出来，这骨家两父子都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主，这让他一个正经学医的大夫忍不下去。

他没忍住，指点骨遗香去取药柜最上面的药丸。

“那是我苏家效果最好的伤药，本来是做出来留给骨大夫用的。现在便宜你了。”

“谁稀罕你的药？”骨遗香嘴上说不稀罕，身体却再老实不过地取下装着药丸的宽肚瓷瓶。他往里面瞅了眼，估摸着里面有三四粒丹药，足够他用，于是放进随身的行囊中。

他没有走来时的路，直接一个跃步，从窗户跳了出去。

没过片刻，抱着瓷坛的骨大夫走进房间，他四处扫视，没看到自家那不省心的逆子。

“那混小子呢？怎么又跑了？手还要不要了？”

苏憬目光挪向他，垂下眸，慢悠悠地道:“他说不服气，跑去闭关研究手上的王蛊毒去了。”

“一旦成功，他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