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曲临川，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是孤女，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是特种来找蛊族人下落的，而且我会用蛊，天下最毒的蛊……”

曲临川愣了片刻，突然露出一丝放松的笑意。

“那便再好不过了。”

“？我说我骗了你，曲临川，我不是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我所说的身世也是假的。”惜良缘又重复了一遍，她要和曲临川一起离开雾谷，有些事就不可能继续隐瞒下去，不如干脆坦白。

她预设了好几种曲临川可能会有的反应，比方说沉默不语，独自生气或者心生戒备，和她保持距离，唯独没想到曲临川不仅不生气，相反，他甚至带上了真实的笑意。

“那又如何呢？你会武功，这是好事，说明不会真的有一名孤苦伶仃的弱女子被人逼迫，被迫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寻找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亲人。”

“而且……”曲临川顿了顿，神情中有些不忍，“你说的身世当真全都是假的吗？我听得出你语气中的警惕，从头到尾，你都在防备我。”

曲临川手指在笛子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语气轻松。惜良缘浑身带刺，示人以弱，对任何人都不交付真心，撒谎隐瞒自己的真实情况，这些细节点点滴滴思考下来，本身就已经能说明惜良缘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和惜良缘初见的那一番谈话，曲临川其实就察觉出惜良缘没说实话。

他年少时离家，也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数年，见过不少深陷青楼的命苦女子，惜良缘虽然演得很像，但她们的语气里的情绪是不同的。

青楼女子大多命苦，语气里难免自怨自艾，感叹悲欢离合，但惜良缘的语气里没有这些属于弱者的情绪。

她虽然装的怯弱，楚楚可怜，但说话时从未将自己放在被动的地位上，她总是很主动，想要掌握局势。

“所以你一早便知，我对你有所隐瞒。可你还是要来这雾谷里帮我？”惜良缘语气凝重，眼神复杂。

她搞不懂曲临川这种人，这叫什么？纯粹的好人。知道她满嘴谎话，心有算计，却还是要来帮她？

“两个人一起同行，总比一个人孤身前行好。”曲临川还是那句话，他动了动手臂，感觉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便扶着身后的树木站起身。

“你不想快些走出这里，去见自己真正的家人吗？”他转向惜良缘，语气温和。

惜良缘瞥了他一眼，脸色古怪。

“你很奇怪，我不懂你。”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

话说出口，惜良缘一愣，她什么时候会如此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她被曲临川的鬼话影响了，惜良缘沉下脸色，推开曲临川往外走。他们刚才躲在一处大岩石下面，走出栖身之地，四周全是毒花刺草，崎岖难走。

惜良缘将双手重新变化为无坚不摧的状态后，用双手拨开一条路，小心让二人通过。

她步伐匆匆，曲临川歪着头去听她行走的方向，默默跟上。

“哪里奇怪？”他没错过惜良缘那句低声感叹般的话。

惜良缘不想在外人面前继续表露自己的内心想法，随口敷衍道:“你不光双目失明，还时不时失魂，连耳朵也失聪，不奇怪么？”

这次曲临川久久没有声音。

奇怪到惜良缘忍不住回头看他。

曲临川仍然是那副温和的神情，但眉宇间多了一丝落寞。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没有人会不动容。

惜良缘左忍右忍，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你的眼睛出了什么事？”

曲临川似乎没想到惜良缘会主动关心他，表情惊讶，他摇摇头，“不算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只是普通的病症。”

“普通的病会双目失明？还是偶尔失魂？曲临川，你撒谎的水平太差了。”惜良缘现在满心不爽，好不容易她有点好奇的事，曲临川还不肯说实话，问话的语气重得要命。

“我是用蛊之人，你身上的症状比很多中蛊的人都严重。曲临川，我不是傻子，不想带一个情况不明的累赘。”

她话说的直接又难听，但曲临川毫不在意。

“那只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不太想提。但你若想知道，或许我会想说。”

惜良缘眯起眼，不想被曲临川带着走。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你可以问有关我的事，我也可以问你。”

曲临川嗯了一声，“可以。”

“第一个人问题，你还会不会出现像刚才一样的失魂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