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出城必经之路的树林里苏憬坐在一棵枯死的树干上用小刀削着手里的药材。

“啧。”他垂眸一看，小刀不小心用力过猛，削伤了手指。

红色鲜血立刻涌出，苏憬烦躁地把小刀一扔。

“发生何事？”有脚步声响起，一道人影走到苏憬身侧。

楚思渺考虑到苏憬这边人手可能会不够，也派了个人过来，那是个身材消瘦的青年，眉眼普通，是扔进人堆里找不出的长相。但苏憬瞥见过这人手指上厚厚的老茧，知道对方不简单。

他摇摇头，“没事。划了道小口子。”

消瘦男人名为萧宁，他注意到苏憬手上的伤口，没说什么，转身从怀中取出一只造型奇特的哨子，他对着天空吹了一声。

苏憬好奇他在做什么，忍不住开口。

“你在做什么？那哨子是用来……”

不等他问完，天空传来一阵振翅声，一只海东青从树林空隙飞进，落在萧宁手臂之上。

“乖孩子。”萧宁抚摸着海东青的羽毛，语气温和。

他见苏憬的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海东青，主动伸出手臂将鸟儿递到苏憬面前。

苏憬被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主家培训的海东青，专门用来通信，你若是实在担心不下，可以送个口信过去。”萧宁道。

苏憬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

“不必。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萧宁也不强求，他收回手臂，专心致志的逗起鸟来。

“这海东青是你养的么？”苏憬也不想干等下去，随口一问。

“算是吧。我一个人住惯了，就喜欢捡些东西回去养。主家也不管，偶尔空了他也会来我院子里逗逗这些小东西。”

“主家是指楚暮沉？听你的话音，你不是楚家的门客？”世家都会豢养门客，用来强壮自己的势力，门客会受到主家礼遇，称呼上肯定不会喊楚暮沉主家。

一般这种称呼都是楚家的家生下人才会用。

萧宁捂着下巴想了想，“是也不是。”

左右等着也无聊，他并不介意和苏憬闲聊几句。

“确实一般只有楚家的家生下人才这么叫楚暮沉，不过我不是。我是主家半路捡回来的，欠主家一条命，所以我才留在楚家做事。”

“捡回来的？”苏憬重复道，语气疑惑。

“就跟那位无尘小师傅捡那个叫做天朗的小孩一样吧。误入歧途，然后把我捞回来了。”

苏憬打量着对方，目光扫视一圈后，落在萧宁指尖不明显的老茧处。“你之前是杀手？”

萧宁注意到他的目光，也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手指。

“这么明显么？”

“也不算。”苏憬老实回答:“我是大夫，稍微了解一点练武之人的习惯。只有用暗器飞刀的人才会在手上磨出这种茧子。而且你身上有我熟悉的药味，我并不觉得你像是随身带伤药的人，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你带的是毒药。随身带毒，擅长飞刀，除了杀手，我想不出别的身份。”

萧宁指尖一闪，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出现在他两指之间。

“分析得很不错。我的确做过杀手，被人派来刺杀主家。后来技不如人，被抓住了，主家得知我的遭遇之后，发善心把我捞了回来。”

“不过，我随时带着的还真是伤药。”他从怀中掏出手指长的一只瓷瓶，扔给苏憬。

“我看你也没想着处理，本想着不给你的。不过既然你提了，还是处理下手上的伤口比较好。”

苏憬愣在原地，无语凝噎。

他自认为也算是会看人的人，没想到一连在楚家栽了两个跟头，楚暮沉也就算了，怎么连个杀手都没猜对。

“进入楚家之后我就已经金盆洗手。”萧宁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骤然温柔起来:“真要说的话，我现在只是个小小护卫，照顾一个皮得要命的小少爷罢了。”

“随身带药也是因为小少爷不听话，总是上树下水，把自己折腾得一身伤。”

“小少爷是谁？楚暮沉的独子楚寒州？”也许是萧宁脸上的表情太温柔，苏憬握着药的手松开又抓紧，实在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楚暮沉还真是好心，你一个杀手也敢让你照顾楚寒州，也不怕你对楚寒州下手。”

萧宁抬眼看他，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你这么说是在害怕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害怕再遇到一个像苏如奚那样的人，所以固执得不肯相信所有人，选择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