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纪明昭从车上跳了下来，结果应百尺递过来的诗集，直接从中翻开。赵常欢四人在纪明昭的身后，将脑袋也凑了过去。

不过看了区区数秒，纪明昭脸上的笑容就变得僵硬。一旁的岩四方没忍住轻笑出声。

纪明昭听见之后果断开口：“从现在开始，岩四方和叶五枝不准发表意见。”

言罢，纪明昭换了一副笑脸，她一边将书递给了身后的赵常欢，一边开口问道：“七峰，三息，你们怎么看这本书。”

“这本书，即将开创木云城淘汰厕筹，改用厕纸的新篇章。”赵常欢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不过倒是和忧郁的尺这个高雅谈不上高雅，接地气也谈不上接地气的附庸风雅的笔名很配。”

“噗噗噗噗噗——”赵常欢话一出口，岩四方强忍着笑容但是实在忍不住，低声噗嗤着笑着。

叶五枝满脸无辜，应百尺脸色难看，梦三息无奈叹息，纪明昭则是翻了个白眼，在心底暗暗骂了赵常欢一句，当然，同时也骂了自己一句。

她知道赵常欢很有文化，之前给范画师写的诗画的画都能让范画师现身一见。

她也知道赵常欢人情世故还算是通透，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赵常欢这种人在有些方面，真的是有啥说啥的。

至于岩四方倒是很乐意看眼前这个乐子。这位赵常欢可是在皇帝的金銮殿里豁着自己的前程写了篇《黄金宫赋》的狠角色，现在让他看这玩意儿，他能说出来什么好话就见鬼了。

“从现在开始，你也给我闭嘴！”纪明昭扭头狠狠瞪了赵常欢一眼。

然而赵常欢正低着头翻着书，并没有注意到。

不够纪明昭也没在现在和赵常欢计较，而是转头看向了梦三息。“三息啊，你有什么想说的？”

“朗朗上口，口口相传，传世佳作，坐井观天！”梦三息说着说着，就说顺嘴了。

纪明昭见状轻咳了两声以作提醒。

梦三息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果断改口：“坐井观天说的是我在见到这本书之前的人生！”

“没错。”应百尺也假装不在意之前赵常欢说的话，接过了梦三息的话茬：“这个忧郁的尺之前乔装打扮找书商进行合作，然而却被坐井观天的书商三番五次的拒绝羞辱。”

“为什么要乔装打扮呢？”一旁的叶五枝真诚发问。

“不要发表意见。”纪明昭果断转头看向了叶五枝。

“提问也不行吗？”叶五枝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开口问道。

“嗯，提问可以。”纪明昭微微想了一下，同意了叶五枝的提问申请。

一旁的岩四方见状立刻开口。他早就忍不住了：“请问乔装打扮是他见不得人还是他的作品见不得人？”

“因为他害怕书商冲着他的社会地位直接宣传开售，这样以来一来，就会有什么卖菜的、卖杂货的、卖水果的……”

“简单来说，”应百尺话没说完，就直接被岩四方打断了。“就是你所有的下游商户会为了讨好你，而大批量的买书。那样就没人能发现你这本书的优秀，让它明珠蒙尘对不对？”

“嗯。”应百尺点了点头。

“他们不惜的糟蹋自己都要让你这本书明珠蒙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岩四方图穷匕见，问了出来。

且，不让他说话有能怎么样，怼人又不需要发表意见。发问也可以。

“从现在开始，你连发问都不可以！”纪明昭狠狠狠狠的瞪了岩四方一眼。

岩四方翻了个白眼。

然而纪明昭根本不搭理他，转过了身来。

“卖书是吧，很简单。”这时候赵常欢也直接开口了。虽然纪明昭刚才让他闭嘴，但是赵常欢可不是这么听话的人。

“我们四个游历江湖的时候都听过很多赵常欢的诗。今晚我们总结一下，明天我们出一个《赵常欢诗集》，到时候来我们店买你的诗作的，都送一本。一万册怎么样？木云城应该吃得下。”

“不行。”应百尺摇了摇头，选择了拒绝。“我要的是人们买我的诗。没有赠品，没有折扣的买。”

“别做梦了。”赵常欢再度开口。

“唉……”纪明昭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她的这帮不省心的员工啊，只有梦三息靠谱。

然而下一刻，纪明昭就再度被赵常欢的动作惊的跳了起来。

因为赵常欢直接把应百尺的书从中间撕开，从中撕下来了四五页。

“你干什么？！”赵常欢的动作引得应百尺也是大惊失色。这可是他的劳动成果！

赵常欢将手里的四五页纸递给了应百尺。“抱歉，除了这首诗之外，其他的，真的都是厕纸。”

“你……”一时间，应百尺的怒火瞬间消了，人瞬间冷静了下来。不仅仅是冷静，他还有些期待和欣喜。因为这次的这个动作说明了两件事情。

第一，他已经看完了这本诗集。第二，这本诗集里真的有一首诗他很喜欢。

“你……你很喜欢这首诗？”应百尺微微往前探着脑袋，满脸期待的开口问道。

“嗯。”赵常欢点了点头。“写得很好。”

“你平时都读谁的诗，都喜欢谁的诗？”应百尺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一旁的纪明昭和应百尺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诗经》《乐府》《全唐诗》还有赵常欢的诗集。他的诗和词我如数家珍。”赵常欢开口说道。

“那你觉得我这首诗，哪儿好？”应百尺往前走了半步，距离纪明昭十分接近了。

“风流而不下流，通俗而不庸俗。发乎情，止乎礼。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你这首诗虽然格律十分不工整，既不诗，也不词，但是颇有诗经《风》之余韵。字里行间是天下芸芸众生之中最普通的形貌。放书店卖不上价钱。”

听了赵常欢的评价，应百尺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纪明昭也喜上眉梢。

太好了！

这下子稳了！

万万没想到最后还得是赵常欢，这一席话说下来，瞧瞧应百尺高兴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