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几分哄人的意味，蒲词怕说多了会惹知乐不喜，选择见好就收，调戏人也总得有个度不是。

小小一只的知乐坐在小板凳，眼角浮现几分愉悦笑意，很快被他强忍住了，动荡的心因为那人的话安定了不少。

他在这里有自己的事情做了，他不是没有的人，他要把鸡养得大大的，生很多鸡蛋，然后可以拿去卖，这样他们以后就不愁吃了。

小鸡：叽叽叽

知乐：嘿嘿，吃不完的鸡蛋。

蒲词：终于把人哄好了。

蒲词瞧着知乐安静乖巧坐在小板凳上，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小鸡仔，跟它们面面相觑的样子有些好笑。

铁锅里的热水滚起来了，她迅速地把放在木桶里的鱼拿来出来，活蹦乱跳的鱼在她手里挣扎着。

知乐说：“我……给你打下手可好？”

知乐把两只小鸡放在地上，局促地仰着头看着蒲词，他不想她动手，但深知劝说不来，也不太敢强求，倒是可以给她打下手，然后悄悄把活全揽身上，到时候她知道他能干活，以后就会把这些脏话都交给他了。

小鸡们乖巧地围在知乐脚边，同样好奇地仰头看着蒲词，跟知乐的小表情如出一辙。

乖得可爱。

蒲词移开了些视线，看了下鱼，又看了下两眼冒着水光，十分渴望看着她的知乐，认命地把鱼递到他手里。

蒲词说：“来，鱼就交给你了，我给你去拿拐杖，你待会儿可以到水井那边弄，方便些。”

她帮知乐把需要的东西全收拾到水井旁，知乐欣欣然拎着鱼，拄着拐杖跟在蒲词身后往水井那边走去。

手中的拐杖很结实，没有割手的倒刺，这跟自己以前顺手从地里捡来方便走路的木棍不一样。

他很是爱惜。

知乐来到水井旁，坐在蒲词给他搬过来的板凳上，珍贵地把拐杖放远了些，免得待会粘上鱼腥味。

蒲词洗干净手，突然朝知乐靠近弯下腰，知乐瞧着女人不断靠近，呼吸一窒，瞳孔不自觉放大，心脏加快，这是要做什么？

思绪如细丝般纠缠在一起，知乐耳垂通红，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

“可以了，你慢慢做，我去煮粥了。”

蒲词娴熟地帮他把宽松的衣袖绑好，避免他待会儿不小心弄湿了，她没有注意到知乐的异样，弄好后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回灶房了。

知乐见人走远后，快速收拾好堵成一团的思绪，十分熟练地把鱼敲晕，把鱼鳃、鱼鳞去干净，从背部把它剖开，把内脏取出来，再把鱼翻个面改下花刀，用水冲洗干净即可.

蒲词用林婶给的米煮了稠粥，这天气热，喝点粥人舒服点，再从背篓里找到用抓来的鱼在村民手上换来的自家腌制的小咸菜稍微抄一下。

小咸菜配粥开胃，让人吃了一碗还想吃。

知乐拎着两条处理好的鱼走了进来，“鱼还可以了，洗得很干净，你看！”

蒲词接过鱼，看了两眼，的确很干净，鱼没有多余的挣扎，死得很安详。

一旁的知乐手紧张地扣着拐杖，偷偷打量着蒲词的神色，怕她不满意。

她看了许久，是不是那花刀割得不好看？还是那鱼翻白眼恶心着她了？

知乐踌躇着，蒲词开口道：“真不错，这鱼收拾的真干净，谢谢知乐了，先在凳子坐着，待会儿就有东西吃了。”

她夸他了？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杀鱼被人夸赞，知乐脸浮现出红晕，心情很不好。

干枯已久的心井，从没人在意它为何没水，只会看上一眼，满是晦气离开了。

今日却有人俯身丢了颗糖进去，好像在说，是不是因为太苦了，我给你糖吃，你就不苦了。

知乐站在一旁，蒲词担心他又觉得他自己太闲了，忙找来两根壮实的木棍把鱼串好，撒上些盐巴，递给知乐。

蒲词说：“我给你在院子里生火，待会儿麻烦你烤一下鱼可好？”

知乐嗯了一声跟在蒲词身后出了厨房，在离开时，瞥了一眼大锅里白胖胖的米粥，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他不知道多久没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米粥了。

自从高母跟高氏去世后，高松花爱上的赌博，三天两头把家里的钱拿出去赌，家里没米下锅她也不管，还经常因为他不煮东西给她吃而打骂他。

他只能不停上山捡野菜、蘑菇等等，勉强维持日常的温饱，可这些东西是有限的，特别在冬天。

他眸色黯淡了些，看着手中的鱼，还有瞥了眼在院子为他用木材取火了女人，他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知乐烤东西很有一手，表情认真地看着火上的鱼，慢慢被烤出香气。蒲词趁这个间隙把早晨晾晒的衣物收回房间。

太阳下了山，月色很是明媚，院子看起来很是亮堂，鱼还要烤些许时间，蒲词把收在灶房里的小桌椅搬到椅子来，这样吃饭能看得清。

怪不得以前的人四五点就吃饭了，这没有电灯的日子，屋里黑蒙蒙一层，看不清东西。

坐在柴火堆里，知乐脸被热得发烫，脸颊红扑扑的，像是被烤得软乎乎的小黏糕，表情很是专注手里那两条被烤得金灿灿的鱼，鱼香味扑鼻而来。

鱼好了。

知乐转头看着蒲词正捧着两碗粥出来，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叫她，他手里拿着两条鱼，拐杖放在离脚边有一点距离的地方，他有些站不起来。

他犹豫再三，先是小声喊道：“那个……鱼可以了。”

蒲词把粥放好，又往灶台里走去，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知乐鼓起勇气，声音响亮了些许，“妻……妻主，鱼烤好了。”

那人把他买回来，他是她的人了，虽然他们没有做那些事情，但他理应要喊她一声“妻主”。

不过真正喊出口，他还是觉得羞涩，那字如缠丝裹住舌尖，说出口时，带着几分青涩腼腆。

他慢慢想看到那人是什么表情。

蒲词声音由远到近说：“哎！来了，抱歉刚刚在想事情没听太清，鱼烤得很不错，知乐手艺真棒！”

她接过知乐手中的鱼，瞧着他小脸红扑扑的，打了一勺清凉的井水，说：“太热了吧，洗一下手还有脸。”

水缓缓倒下，知乐双手接住掉落在他手心的水，水滑过纤细手指落入泥地，带走指尖的炽热，他脸更红了些。

她是不是没有听到？

知乐看不出蒲词表情有什么变化，他又不敢开口去问，只好悄悄把疑虑藏在心底。

蒲词拿起一旁的拐杖递给知乐，话里满是期待，“来，我们坐那喝粥，再配上知乐烤得香喷喷的鱼，真幸福呢！”

知乐有些腼腆，端坐在蒲词对面杵着手，接过蒲词递过来烤得金灿灿的鱼，面前是温热的白米粥，他肚子叫了几声。

他红着脸捂住那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脸上写满了窘迫。

蒲词像是没察觉，把粥推到他面前，担心他不好意思吃，自己先喝了一口粥，说：“很香，趁热喝，一口粥配一口鱼，很是舒坦！”

知乐笨拙得学着蒲词的样子，拿起白粥先抿上一口，温热的大米汤水从口腔滑入到饥肠辘辘的肠胃，引得他胃口大开，又小口咬下一口鲜嫩多汁的鱼肉，真香！

他太久没有开过荤了，一口接着一口吃着鱼肉，动作有些着急，但又不显得鲁莽，还带着些属于小孩的稚气。

蒲词看着面前吃得正欢的知乐，眸色里满是温柔，怕他吃着着急了，还不忘往他碗里夹些配粥的咸菜。

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章节修改，2023.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