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妃成瘾:妖孽王爷轻轻爱
作者:丁汀汀 | 分类:古言 | 字数:126.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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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变天
庞统出宫走的不是正阳门,而是从偏僻的西门取道。秦培闻讯赶来,可到底是形势未明,不敢贸然出手。秦培是一个审时度势之人,尤其是经历这三年的隐忍,他更是清楚自己现下的处境。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有柳太后的旨意,若是柳太后没有得逞,他才有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她。再怎么说,她和杜恪辰始终是母子,谁坐上那个位置,都还是一家人。但看废帝这一生,一朝命丧,杜恪辰即位,也没有为难那些曾经为废帝效忠的朝臣。
良臣择主而伺,良禽择木而栖,顺应天命,是每个人的本能而已。
而钱若水也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秦培只当是为自己留一条路,日后好相见。
素馨宫的对峙还在继续。
“朕记得,朕当年离京的时候,你并未同行。皇兄想把你留在宫中当人质,而朕也不愿意你在西北吃苦。后来,你独自来到凉州,却是中了皇兄的蛊毒。那时候,朕心中十分愧疚,让母亲遭此大难,是朕的不孝。可你到凉州后,带来的还有医女楚瑜。朕一直不愿相信,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楚瑜的身份,却让她一再地接近我。”杜恪辰回想往事,心如刀割,没有什么比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出卖更让他感到难堪。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具可信度,柳太后中的蛊毒却是真真切切的。若不是先前施姜葳为钱若水医治蛊毒时,告诉他真相,他委实不愿意相信,柳太后对他竟是心狠到了如斯地步。“朕一直很奇怪,皇兄弃用萧朗元,让他在太常寺一呆就是数年,有名无实,却偏偏让柳生言做了尚书令,实权在握。想来,这都是母后的功劳。”
柳太后却不以为耻,“当时的你虽说是驻守边境,可谁知道你何日才有机会回京,离那个至尊之位还相距甚远。哀家却不能不管柳家,再怎么说,若是废帝要杀你,却也要看在柳家的薄面上饶哀家一命。用你换柳家的显赫,哀家觉得这个买卖很值。不过,那个楚瑜委实不经事,若是她能得逞,哀家就不会在凉州吃尽苦头,最后还被那个钱若水多番打压,抬不起头来。”
杜恪辰能说什么?有这样一个凉薄自私的母亲,他也只能是认了。人永远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他身为皇子已有了普通人所没有的尊崇,可相对的,他也没有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
“尤其是你在南境谋反,哀家被押解往京城,这一路上受尽官兵的欺凌。你出西北,是因为钱若水,你兴兵谋反,还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做任何事都是因为她,全然不顾哀家处于何等凄凉的地步。”柳太后的心中只有满腔的恨意,“当哀家知道到你登基称帝之后,便已经有了新的谋划。毕竟哀家与钱若水永远无法和睦相处,然而看到你夺位如此容易,哀家也不是做不到。”
“哀家这一生,总是看旁人的脸色。等先帝的宠爱,等你的懂事,哀家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二人身上。可你们留给哀家的,除了痛苦的绝望,便什么也没有了。”
杜恪辰哑然,面对诸多的指责,他只能说他不是一个好儿子,没能给母亲想要的尊荣。
“既然如此,母后想要儿子做什么?”
柳太后闻言一笑,“这不像是你一贯的作风,想必你还留了后手吧?是你的嫡系镇西军吧?据哀家所知,离京城最近的镇西军驻扎在荆州,一夜之间是不可能到达京城。且你根本没有下旨的机会,就算是简飒和管易都已经入宫,他们也难以从门下中书下旨。”
“儿子倒要问问母后,这一贯的作风你到底了解多少?朕十四岁第一次上阵杀敌的时候,祁雄说朕是孬种,把朕扔在死尸堆里过了一夜。闻着那些尸臭,朕只想杀了祁雄,可最后却是当了祁雄的杀人机器。”杀人,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对了,说到祁雄,哀家倒是忘了告诉你。其实废帝与祁艳的婚事是先帝和祁雄早就商议好的,只是看你和祁艳关系好,就随口答应你,目的是为了让你和废帝相争,好让成王坐收渔翁之利。你并不是一个受宠的皇子,至少表面看起来似乎受尽宠爱。只有成王才是先帝的心头血,让祁雄护送他出宫,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实际上却是在为除掉你做准备。你军权太重,而废帝却不堪一击,你二人必有一战,祁雄便能趁虚而入。”
这话倒是不假,祁雄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打过几场胜仗,就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连他这个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如今想来,这当中的精心谋划,竟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机关算尽。可成王和杜恪凡都已经死于他手,也算是对先帝当日筹划的回礼。
自古天家无父亲,他算是看透了。
“其实哀家要的也不算是辱没你,自你选择钱若水,就该明白,你该为此所付出的代价。”柳太后睨他,“你和先帝一样,不,你们父子几个都一样,太重感情。先帝就不再多言,哀家觉得晦气。废帝因为祁艳而失了天下,至于成王……他为心爱之人而不愿意碰先帝为他选的王妃,后来那个女子因难产而死去,他便带着那个孩子离开京城。算起来,那个孩子也不小了,想必是客死他乡,成王才会遵从先帝遗训,回京夺位。”
柳太后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似乎在为自己的行径寻找最佳的解释。她曾经失去的,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因为旁人的忽视。
如今,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大权在握。
“哀家要的是退位诏书,你立刻传位于平安,自囚于金镛城,以示对过失的悔恨,而平安年幼,在他能亲政之前,由哀家垂帘听政。”
杜恪辰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仍是笑声不绝,凄厉莫明。
“母后以为有了百官的支持,又控制了羽林卫,你就能垂帘听政,手握大权了?”
柳太后的目光躲闪,但她并不打算示弱,“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否则……”
“否则怎样?你要杀朕?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要杀掉朕?”已然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罢了,只要佛儿无恙,平安坐上帝位,这就是朕一生所求。来人,笔墨伺候。”
因违背太祖遗训,擅立云氏后人,而致宫中失火、太庙受损、百姓惶惶难安,取消立后大典,将钱氏逐出宫门,以平息太祖之怒,还天下太平。而杜恪辰自知德行有失,无颜面对天下苍生,自请废黜,禅位于太子。曾经喧嚣数月的正阳门前百官静默,耳边回荡着杜恪辰亲笔的罪己诏,一字一句都敲击心田。
大魏的天子换了,可还是在杜氏的手中。说起来,杜氏人丁单薄,可总是不缺天子的人选。从杜恪辰到平安,原本以为杜恪辰之后再无继承者,难以延续大魏帝业,可平安出现了,他与杜恪辰有着相似的眉眼,就算是想否定他的身份,却是不能够的。
因平安年幼,由太皇太后暂理朝政,也算是合理合情。
可杜恪辰却没有被立刻送往金镛城。
“玉玺,兵符。”柳太后岂会轻易放他,“镇西军的调兵信符。”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拿去便是。”杜恪辰解下腰间的布囊,往案上一扔,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其实,当年偷取我的调兵信符暗杀钱若水,是母后的意思吧?”
“哀家只能说管易和萧氏都太心慈手软了,未能在一开始就除去这个心头大患。”
杜恪辰深深一揖,“儿子谢谢母亲不杀之恩,让儿子能遇到她,这一生便无遗憾。”
“因为她,你失去一切。”柳太后不得不提醒他,他今日的下场是因为爱上这个女人,“可就算你失去一切,哀家也不会让她留在这个世上。”
杜恪辰垂眸想了一下,面露狡黠之色,“那么母后就当她已经不在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你再也找不到她,不信的话你可以叫秦培过来一问便知。”杜恪辰有恃无恐,他已经让柳太后得偿所愿,交出他手中的权力。
柳太后终于明白过来,“是你……你故意缠住哀家?”
杜恪辰断然摇头,“我只是与母后闲话家常罢了。”
“你……”
“你也不用拿儿子当人质,胁迫她出现。儿子写的这份罪己诏,已经与她恩断义绝,她是不可能因为我而自投罗网。你想杀她是不可能的,只有我知道她的藏身之所,我一旦死了,她就能安然无恙。”杜恪辰从衣袖掏出一把匕首,那是钱若水用惯的兵刃,薄如蝉翼,削铁如泥。
柳太后气得满脸通红。
平安就在这时走了进来,身着并不合身的帝王衮冕。
“你也休想用平安逼她出来,因为平安是你名正言顺的借口。”杜恪辰把所有的退路都想好了,四年前他没有勇气随她离开,现下似乎也不会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