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府的这段时间，这两人对她是真的好，因此也与他们做了正式的告别。

众人跪拜，恭送国师，久久的都没有起身。

韩紫衣在乐笙然走后，整个人才彻底卸了力气，瘫倒在慕铮怀里，她方才一直提心吊胆着，尽管说乐笙然已经不介意她的所为，但她没走，自己心始终是悬着的，这会儿乐笙然离开，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慕铮命人请了大夫之后，看了一眼还跪着的慕辞，微微叹了口气，就抱起韩紫衣走了。

奴仆们各自退下，慕云斋扶起慕辞，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最初不以为然，不甚在意觉得漫长的一个月，是他现在求之不得，念而不得的一个月，再也不可能有的一个月。

“公子。”慕云斋惊呼道。

慕辞闭上眼，即使觉察泪意，也没能控制住那泪滴滑落脸颊，他这些日子也迷茫过自己对她的感情，直到今日他才确定了自己已经动心。

可也是得知她身份之日，她与自己隔着重重阻碍，她是月国最尊贵的国师，而自己只是小小苏州城里的一介商人。

他们身份的不对等，注定他只能以仰望之姿面对她。

如果她不是国师，只是清心观的弟子，他多想对她说：请再留一个月，再留一个月，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可以跟随她辗转各地去陪她。

但她是国师，别说他想她留下，就连他去陪她的资格都没有。

慕云斋担心的又唤了一声公子，他之前是觉得奇怪，可现在看到慕辞落泪，他忽然就明白了那泪中的含义，以及那眼泪里的情意。

爱而不得，且还不能宣之于口，便要深埋于心的感情，隐晦的见不得天日。

那不能言明的情感，酸涩苦痛的心意，只能他一人独自承担。

慕云斋不忍再看的别过头，深深吸气，如果她不是国师，他还能帮他家公子做所有的努力，可她是国师，所有的努力都就没有用了。

乐笙然与尤桑策马出了苏州城，才放慢了速度，一边悠悠走着，一边等着闻良。

乐笙然轻声问道：“师兄，此次慕辞的死劫与以往的人不同，他的死劫会变化，但终逃不过一死，他这般情况你可知道些什么？”

尤桑推脱道：“然然，关于这个事，咱回去问那几个老狐狸，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你为何同闻良一起来苏州？”乐笙然侧头看他。

“你此行去的太久了，皇帝想你了呗！”尤桑揶揄道。

乐笙然板起面孔看他，不悦的道：“师兄，不可拿陛下说笑。”

尤桑举起手做投降姿态，“好吧，我不拿陛下说笑。”

乐笙然解释道：“世人皆知国师出自清心观，我们对君主自然该有最基本的君臣之仪，没个正形的说笑被人听去了，对陛下不敬，也对清心观不利。”

尤桑嗯嗯的点头，掐了掐自己的脸，讨好道：“然然说的是，我嘴贱，我自罚，你别气。”

二人走走停停，时而说说话，闻良那边动作也迅速，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乐笙然对闻良忽然来苏州的事感到意外，便随口问了一句是何原因？

闻良紧张了一下，“没有那样的事，当然是陛下想……，想着您此行出来的太久了，这才让属下来接您。”闻良及时收住了嘴，改了词也不突兀，但还是担心的看了一眼尤桑。

国师死心眼的肯定没察觉，尤桑那个心眼多的绝对会注意，果然他看到尤桑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还笑的很是神秘莫测，看的他毛骨悚然。

他赶紧转移话题道：“国师，张瑛瑛跟左家小姐事成了。”

乐笙然不太意外的问道：“张老夫人反应如何？”

闻良眼底流露出兴奋的幽光，笑道：“老夫人不知从何得知您过问了她几句，激动的在城里布了一天粥，来领粥的人都听她夸了您一通，听说老夫人布粥的第二日，嘴皮都裂开了，估计是话说太多，没顾着喝水，而且嗓子都哑了。”

“她嗓子哑了也没闲着，就改了每隔一日就去金佛寺烧香为您祈福，每次都是一个来回，属下瞧着她身子骨硬朗的很，那马车颠簸非但没颠出毛病来，反而她越发的精神了。”

闻良越说越激动，“而且因着老夫人这事，城里传的可玄乎了，说您给老夫人添了寿命，前些日子还走路要人扶的张老夫人，现在走路都不带喘气的，这事您只要回了皇城就知道了，现在把您传的跟个神仙似的。”

乐笙然听着却是倍感无奈，说道：“等回城了，你去张府走一趟，让老夫人别再去为我祈福了。”

闻良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这个事，属下定然是要去做的，只是张老夫人得知您没在宫中，她不去金佛寺的时候，都会去宫门外等着见您一面，咱们回去的时候，很有可能会遇到她。”

乐笙然顿了顿，才道：“没事。”

见着了就见一面，没见着就让闻良去传信，再这般下去，张家老夫人迟早有一日会彻底倒在马车里，再也起不来了。

闻良应了一声，除了马蹄声，没有交谈，就显得格外安静，安静的让他搜肠刮肚想找些事来说，想起关于最近城中兴起的话本子，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事说不得。

最近的话本子与之前大不相同，之前他还能看出有国师跟陛下的影子，现在这话本子逐渐剑走偏锋，一女驭六夫都出来了。

这话本子当下在皇城风靡一时，他保守估计，皇城大半的世家小姐都有一本，他不得不感叹左禄的头脑。

他写老盛家的那些不可言说的事赚男人的钱，写一女驭六夫又赚女人的钱，那些世家小姐们深闺寂寞，缺啥，缺谈资，这一女驭六夫的书名多么震撼，让人一听就知道内容不简单。

路过时一个个的不屑一顾，视以为耻，人一走，立马让婢女们戴着帷帽去买回来，这叫什么，人人都有猎奇心思，不分男女，一女驭六夫，谁不想看，男人照样也想看。

买这书的男人多不多他不知道，但顾寒舟不知从何处也得了一本，就是因为看了这一本书，次日一早顶着眼下一片乌青，就让他来苏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