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策马独行，此时已经出了北境。

这一路上，他算是长了不少见识。

江湖仇杀，劫财劫色。

叔叔和嫂嫂的爱情悲剧。

哥哥与妹妹的相爱相杀。

总之，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人生百态，习惯就好…

前面就是青山城，算是中原与北境之间的缓冲地带。

这城里人口不少，能听到各色方言，而且娱乐业十分发达。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

临街主干道，彩旗飘飘飘。

轻衫薄裙，小蛮腰！

真好！

沈醉骑着高头大马，宝剑腰间挂，酒壶手中拿。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公子！公子！你过来嘛！”

“好俊俏的小郎君！快来姐姐屋里喝杯茶！”

“哥哥！只要你来，奴家不收钱哦！”

面对姐儿们的热情招揽，沈醉微微摇头淡笑道:

“家中长辈曾有言，少年郎行走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姐姐们别这样，我会怕的…”

姐儿们听了他这话，纷纷嬉笑:

“小郎君说话真是有趣！”

“小弟别怕，姐姐们会保护你的！保准你完好无损地进来再出去！”

“来嘛！来嘛！”

沈醉心想我怕的就是这个，进去一次不给个一亿两亿的怎么好意思走。

他沿街而行，数过窑门不入，直到发现一个颇为冷清的地方。

这里同样是彩旗飘飘，楼内却没有多少客人。

仅有的几个客人也是在那喝酒聊天听姑娘唱曲，并没有什么越轨之举。

“看来这就是正规勾栏了！”

沈醉翻身下马之际，早有一个小厮过来牵绳。

“这位公子，您请！”

“嗯…”

沈醉应了一声，然后随手掏出一块碎银给了他。

“给我的马上好料，剩下的归你！”

“得嘞！您放心，谢公子赏！”

小厮说得很大声，似乎在提醒楼内，有大客户来了！

沈醉迈步进入楼内不久，就有一个轻纱覆面的女子迎了上来。

“公子大驾光临，奴家有失远迎…”

她欠身一礼，莲步轻移来到沈醉面前。

“公子看着面生，难道第一次来这里？”

“没错，我非这城中之人，路过这里，休息一下。”

“哦…公子能来我们固然是欢迎的，只是有个规矩…”

“卖艺不卖身是吧？”

“您怎么知道？”

“看你这里冷清的样子就知道了！”

“……”

“行啦，别站着了，给我安排一处座位，好酒好菜都上来，再找个姑娘，陪我吃吃喝喝聊聊天就行了！”

“呵呵，那公子请稍待…”

面纱女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爽利的客人，不由得好感顿生。

沈醉被安排在一处临窗的位置，酒菜还没上来前，一个俏生生的可爱小姑娘就走了过来。

“锦竹见过公子！”

“坐！”

沈醉看着小姑娘，心里猜测她的年纪。

“这丫头能有十四五岁？万恶的古人！”

不过想一想他府里的小桃小荷也就是差不多的年纪，沈醉也就释然了。

锦竹也同样打量着眼前这位英俊公子。

“大姐说只要陪他好好聊天就行，感觉好可惜啊…”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后厨就把酒菜端了上来。

酱肉，烧鸡，清蒸鱼…

锦竹很识趣地端起白瓷瓶给沈醉斟酒。

沈醉刚刚夹起一筷子肉片，就听旁边小姑娘的肚子咕咕作响。

锦竹小脸羞得通红。

“饿了？”

“公子我不饿…咕噜噜…”

锦竹对天发誓她是真的不饿，刚吃过饭不到一个时辰。

只是近来楼内收益一日不如一日，吃食上自然就少了点荤腥…

“呵呵…一起吃吧，我自己也吃不完！”

沈醉又要了一副碗筷，推给锦竹。

锦竹推辞几次后也半推半就地从了他。

“啊呜~”

锦竹的小嘴巴吃起来就没停过。

一口酱肉一口烧鸡。

不过她很识趣地没去动鸡腿和鱼腹。

“来，吃这个！”

沈醉倒是主动给她拽了一个大鸡腿。

“谢谢公子！”

锦竹笑得很甜，觉得今天真是交了好运。

在暗处观察着两人的面纱女子见到这种情景不由得好笑又无奈。

她这里的几个姐妹，姿色说得过去，但都是守着最基本的底线，相应的也就没那么多客人。

客人少收入也就不多，所以最近大家的日子是过得有点节俭…但也能保持着半个月吃一次肉的。

“锦竹这死丫头，搞得就好像我虐待她一样！不过这公子倒是挺随和个人…”

面纱女子看了一会儿，见没有她担心的事发生就离开了。

锦竹吃了一阵，就再也吃不下了。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有这样的好事，之前就不吃饭了。

沈醉不急不缓地吃菜喝酒，偶尔和她聊上几句。

当然了，他可不像有些男人那样乱问:

“姑娘多大了？”

“哪里人氏？”

“怎么就做了这一行呢？”

又不是查户口的，说这些做什么…他又没打算给人家姑娘赎身。

正说着，台上忽然换了个姑娘唱曲。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

声音柔婉清丽，唱功也是不错。

只是这个唱法实在是有些无趣…

不过沈醉也挑什么，有免费的小曲听，还哪来的那么多事。

不过锦竹却是看出了他兴致不高。

“公子不喜欢听曲？”

“喜欢啊，只是这曲实在是缺乏新意，去别的地方也能听到类似的，所以就没什新鲜感…”

“新鲜感？”

锦竹念叨了几遍，似懂非懂。

“可是文璇姐姐已经是我们楼内唱曲最好的了，前面那些人都是为了她才过来的！”

“哦？”

沈醉听锦竹这么说，再次抬头细看那唱曲的女子。

模样很秀丽，虽然比不上神都城的四大花魁和吴郡的龙浦八艳，也算是惹人喜爱的那一款。

“怎么样？文璇姐姐很美吧？之前有个公子要花五百两给她赎身呢！可惜…”

锦竹没继续往下说，沈醉也没问。

这世上的遗憾事多了去了，他还没那么八卦。

他捏了捏锦竹的小脸蛋。

“她还行吧，没有咱们小锦竹好看！”

“公子就会糊弄人~再说了，我才不小呢，人家今年冬天就满十六了！”

“嗯…是不小了！”

沈醉眯了眯眼，眼神掠过锦竹紧绷绷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