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侠踪
作者:我是水寿 | 分类:悬疑 | 字数:65.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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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同舟共济
在秦陵脚下这个普通村庄里,三个年轻人和一群怪人僵持不下,好在气氛渐渐降温,爆发冲突的可能性降低,一场血光之灾正消弭于无形。
蒙天明的话音刚落,蒙阳升冷冷道:“你们既然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斩断四肢、刺瞎双眼、割掉舌头、戳穿耳膜,另一条路就是和我们一起守在这里。”
狗爷越听越奇怪,问道:“那得守多久?”
蒙阳升淡淡道:“也就你们死的那天。”
狗爷惊愕道:“为什么?”
蒙阳升冷冷道:“不为什么,你们已经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事。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狗爷不怒反笑道:“我懂了,原来你们要把我们困在这里。不过,这和自残有什么关系?”
蒙阳升依旧冷冷道:“斩断四肢,你们就不会走路不会写字;刺瞎双眼,你们就不会看东西;割掉舌头,你们就不会说话;戳穿耳膜,你们就不会听人议论。总之,我们的秘密,你们是永远带不走了。”
马总冷笑道:“你们狠,真不愧是秦始皇的卫士。”
蒙阳升淡淡道:“有些事,还是多留个心眼好。”
一旁的李凤林依旧不言不语,对眼前的威胁充耳不闻,沉默良久,突然问道:“这里是‘潼里’?”
蒙天河、蒙天明对望一眼,颇为惊讶,‘潼里’这称呼千百年来只有族人知道,这年轻人怎会得知?莫非他和家族有何渊源?
二人想了片刻,不明其理。蒙天河上下打量李凤林,问道:“是的,你怎么知道?”
李凤林笑笑,缓缓道:“我是从一枚木牍上得知的。”
蒙天河颇为好奇,问道:“哦?”
李凤林接着道:“南方有个小镇,叫迁陵,很多年前出土了一批秦牍,上面记载了一些秦朝往事。”
众人好奇心起,蒙天河、蒙天明、蒙阳升等蒙氏族人谁都想不到还有记载秦朝的简牍。
李凤林眼见众人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就把那枚迁陵秦牍上的原文大声读了一遍,众人听得啧啧称奇。
蒙阳升望向南方,一脸神往道:“以后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迁陵秦牍?”
李凤林点点头,接着道:“那简牍是秦朝公文,是洞庭泰守发给迁陵县令的,简文要求始皇帝去世后全国黔首为他诚心祭祀。这原本是一条秦帝国的核心机密,不过出现在政府公文里那就毫不为奇了,表明了秦帝国中央对地方的牢牢掌控。甚至,那枚简牍还记载了打开秦陵地宫的钥匙,想必,这钥匙就在你们手里了。”
蒙天河突然正色道:“我们当然知道洞庭郡,因为蒙恬将军的胞弟蒙毅公正是洞庭泰守!”
蒙天河一席话,只把李凤林三人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蒙氏家族竟与洞庭郡还有这层渊源。
蒙天明接过兄长话头,继续道:“大秦帝国,我蒙氏家族一文一武忠心护卫,武为蒙恬将军,文为蒙毅郡守,他二人为了大秦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正是我等后辈仰慕仿效的典范!”
蒙氏族人听此又是一阵躁动。
李凤林正色道:“那就请带上我们进入秦陵抓徐福罢。”
蒙阳升冷冷道:“对不起,打开地宫的钥匙不在我们手上。”
李凤林问道:“为什么?”
蒙阳升欲言又止,瞧了瞧蒙天河、蒙天明,见二人点头这才说道:“被蒙通抢走了!”
马总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蒙阳升恨恨地道:“三个月前,他抢走了蒙恬将军像。”
狗爷、马总互相望了望,想起刚来秦陵脚下遇见的那辆车轮深陷的吉普车,豁然开朗。
李凤林听此却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既然蒙通和老枪杆子是一伙儿的,老枪杆子胁迫我进入秦陵,蒙通却抢走钥匙,这是什么意思?”
狗爷一拍大腿,叫道:“是啊,既然老枪杆子要我们进去,现在却又差人抢了钥匙,真踏马的邪门!”
李凤林突然向蒙天河问道:“就你所知,蒙通是否甘心居人篱下?”
蒙天河忿恨道:“那畜生要是甘心居人篱下,就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啦!”
李凤林一双眼睛渐渐冷峻,一个比抢走蒙恬像还要恐怖的阴谋正渐渐浮现,他冷冷道:“当务之急,只有找到蒙通,夺回蒙恬将军像,才是最重要的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狗爷吐吐舌头,轻声问道:“为什么会后果不堪设想?让他们自己进入秦陵地宫,不是更好的事么?”
李凤林沉默下去,不再说话。
蒙天河、蒙天明、蒙阳升等蒙氏族人也不明其理,都暗自思忖:“夺回蒙恬将军像是理所应当的事,不能让蒙通一伙人闯进秦陵,也不能让眼前这三人随意进去,至于徐福,事关重大,族人倒可走进秦陵一探究竟。倘若这三人所说不假,族人便可替先祖报仇,倘若他们所言不实,量他们也逃不出众人的手掌心。”
马总突然问道:“我很好奇,这蒙恬将军像和地宫钥匙有什么关系?”
第10章 同舟共济
蒙天河望了望悠悠长空,又瞧了瞧巍巍秦陵,缓缓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这件事也不妨一说。我们《蒙氏族谱》有记载,当年秦始皇派蒙恬将军镇守北疆,命令时任洞庭泰守的蒙毅暂回咸阳管理陵墓修建,并负责烧制兵马俑。
某次,秦始皇视察自己百年之后的墓穴,对蒙毅道‘朕晏驾之后,将千古长眠于此,朕知卿等为防止外力渗入陵寝,必把陵寝修建得固若金汤。不过岁月悠悠,朕难免寂寞,卿等可在陵寝东方开一小口,直通朕的寝宫,让朕无时无刻注视着锦绣江山,东方六国将永远臣服于朕!’
蒙毅道‘陛下所言甚是,臣即刻去办。’
因此,世人都以为秦陵严丝合缝,实则不然,我祖遵从始皇命令,特意在秦陵东方某个隐蔽点修建一扇小门,还制做了一枚打开陵寝的钥匙。”
狗爷好奇道:“这和蒙恬将军像有什么联系?”
蒙天河继续道:“后来蒙恬将军含冤赴死,蒙毅公悲痛欲绝,为了让后人永远记住蒙恬将军的丰功伟业,他特意按照蒙恬将军身前的样貌制做了一尊泥塑,并将打开秦陵的钥匙放在雕像的头中,一则为了祭拜蒙恬将军,二来,在有需要的时候,我蒙氏族人也可进入地宫祭祀皇帝。
不过,千百年来,我族人很少叨扰始皇帝,我们深知墓中凶险,机关重重。上次我族人进入秦陵,那还是明朝嘉庆年间,族谱上记载,那次进入秦陵的先祖们一共十五人,最后只有三人活着出来,而且一个疯了,一个傻了,只有一人还记得在里面看见的事。族人见状,就不再进墓,直到现在也没有踏进半步。”
狗爷、马总同时“哦”了一声,看来钥匙和雕像的关系并不重要了,倒是秦陵危险重重,就连守陵人进去了也有去无回,何况外人,一旦进去,无异于殉葬!两人同时偷偷瞄了一眼李凤林,只见他冷峻的脸上更显刚毅,便都低头不语。
李凤林严肃道:“大家都别废话了,族长,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请你组织人手找到蒙通并夺回钥匙!”
说完之后,李凤林走到蒙阳升身边,伸出右手,眼神透着期许,静静等待蒙阳升伸出手,终于两只年轻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这一握就像给彼此许下了一个承诺。
狗爷、马总也跟着走来把手搭在上面,渐渐地,年轻人也都走过来手搭手。
蒙天河、蒙天明站在一旁,见此一幕,点点头,投来赞许目光。蒙阳升终于开口道:“不管你们所说是真是假,现在我们已经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就让我们同舟共济,夺回将军像,擒拿徐福!”
众人嘴里先是嗷嗷叫,后来又唱又跳,只见他们不分男女老少,顷刻间就转为九行九列,动作整齐划一,歌声嘹亮,回荡在广场四周。李凤林三人细细听来,这歌词分明就是: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待到众人唱完跳完,马总灵光一闪,对蒙阳升道:“你们刚才唱的莫非是《诗经》里的‘秦风.无衣’?”
蒙阳升笑道:“正是。”
马总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这首‘无衣’表现得正是秦人骁勇善战的性情,就连家中妻子也愿意和丈夫拿起武器共赴战场。”
蒙阳升一脸骄傲,自豪道:“是的,这也正是我们当年能够一统六国的原因。”
虽然大秦帝国早已经化为历史尘埃,但是蒙阳升以及蒙氏家族却始终以秦人自居。
狗爷问道:“刚才你们跳的是什么舞?”
蒙阳升一脸骄傲,傲然道:“秦俑舞。”
狗爷继续问道:“什么是‘秦俑舞’?”
蒙阳升不无得意地道:“当年,我大秦士兵征战天下,不仅靠的是勇气,还有战略战术。我们在交战过程中,常以九行九列排兵布阵,正面迎敌,前两排是手握盾牌长戟的士兵,双方一旦交战可先斩杀敌方先锋,搓其锐气;后面两排是弓箭手,趁双手征战之际发射弓箭,射伤一部分敌兵;两翼是骑兵,抓住敌方锐气受挫行将溃退的时机,左右包抄,将敌人围在包围圈;剩下的士兵就一窝蜂进攻,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割其首级以便将来邀功行赏。这‘九九秦俑阵’是我们制胜的秘诀,平日里为了训练,我们就把它改为舞蹈,久而久之,这阵法既成了上阵杀敌的制胜法宝,也是我们在生活中表达心情的方式。”
狗爷暗自吃惊,这群人竟把打仗用的阵法当成了舞蹈,难怪当年秦军无往而不胜,他心想:“我的乖乖,看来这群疯子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不由得好奇问道:“我们又不是去打仗,只是去抓人而已,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蒙阳升一脸不屑,傲然道:“对蒙氏族人来说,这个世界除了打仗就是打仗!别的一切和我们无关。抓蒙通,当然也是一场战争!”
蒙阳升这一席话,只把狗爷听得瞠目结舌。
蒙天河召唤蒙阳升,语重心长道:“阳升,你带领族里精明能干的小伙五十人先去打探蒙通下落,一旦发现踪迹,用上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务必夺回蒙恬将军像!凡有阻挡者,格杀勿论!”
蒙阳升欣然领命,带领五十名精干之士绝尘而去,势若奔马,顷刻间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蒙天河紧接着道:“天明,你率领族中力量日夜看护秦陵入口!”
蒙天明迅速召集人众,按照族长的安排调兵遣将。
蒙天河又转过身看着李凤林三人,缓缓道:“三位小朋友,现在我们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们有何打算?”
狗爷若无其事道:“当然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蒙天河舒展的眉头又渐渐紧皱。
马总察言观色,问道:“莫非族长是想留下我们?”
蒙天河笑道:“岂敢岂敢,只是三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一旦泄露,蒙氏族人将成为千古罪人。所以,在没搞清真相之前,我代表虎岭营全体蒙氏族人,敬请三位盘桓数日,我们虽无大鱼大肉,但是自家的‘大秦酒’和‘大秦军粮’倒也拿得出手。我想,三位在此也不至于怠慢了肠胃。”
蒙天河这话说得毫无商量余地,就像三人答应留下了似的。
李凤林依旧默默无语,众人都不知他在想什么,隔了良久,他终于开口道:“好吧,我们留下来吧,还请族长多多赐教。”
蒙天河原以为还会另起争执,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答应得如此爽快,大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三位肯光临寒舍,之前的误会一笔勾销。”
李凤林点点头,迈开步子,径直走向残破的蒙恬庙,三鞠躬,作揖礼拜。
狗爷、马总瞧得莫名其妙,可在蒙天河等蒙氏族人眼中看来,这无疑多了一份亲近感。
李凤林拜毕,说道:“蒙恬将军英勇神武,忠君爱国,不但自己一生许诺于斯,而且还教后人永承志向,单凭这点,就教人好生敬佩!凡是热血之士,路过此地也必虔诚膜拜。”
狗爷、马总面红耳赤,站在李凤林身边,按照他的模样参拜了蒙恬庙。
大秦酒,的确是好酒,盛放在古老而朴素的杯中。
大秦军粮,也的确是上好的作战必需品,小米、大豆、风干的牛羊肉,摆了满满一桌,简单而热烈。
一束落日的余晖透过秦始皇陵直射而下,映在李凤林、蒙天河等人脸上,更显祥和。
蒙天河举起酒杯笑道:“来来来,三位小朋友,欢迎来到虎岭营,请尝尝大秦帝国的美酒美食。”
狗爷也不客气,夹起一块牛健肉放入口中,赞道:“不错不错,这味道比烧烤摊上的高明多了,入口醇香,嚼劲十足。有意思,真有意思。”
蒙天河笑道:“狗……”他本想称呼狗爷为“狗小朋友”,话在嘴边甚觉不雅,于是微笑不语。
马总立刻道:“他姓唐,我们叫他狗爷。”
蒙天河继续笑道:“唐小朋友,你不妨再尝尝‘大秦酒’?”
狗爷嗜酒如命,早就想喝上一杯,只是鉴于众人尚未动杯,不便而已,听蒙天河这么说,右手拿起杯子,一口倒进嘴里,咕咚一下咽了下去。狗爷大叫道:“这酒闻起来醇香绵长,一入喉中却似火烧,够劲够劲,符合脾胃,哈哈哈——”
蒙天河笑道:“李小朋友,马小朋友,你们都别闲着,赶紧喝酒吃肉啊,你们放心,酒里菜里没毒。”
李凤林、马总互相望了望,这才动筷子。
蒙天河继续笑道:“实话实说,你们要是没来这里,恐怕一辈子都吃不上大秦的酒肉。刚才唐小朋友说得好,这‘大秦酒’正有这个优点,想当年我大秦士兵四处征战,人人壶中盛满烈酒,临敌之际,大口喝酒,身上力气倍增,勇气横生,除了斩杀敌人还是斩杀敌人,大家想想,这样的士兵不打胜仗,什么样的士兵才会打胜仗呢?哈哈哈——”
马总惊讶道:“你说我们现在吃的、喝的与大秦士兵们当年一模一样?”
蒙天河点点头,笑道:“没错,此酒乃千年配方酿制而成,此肉乃用千年前的手法风干,所以,我们现在已经穿越时空,吃着大秦的军粮,喝着大秦的烈酒,吃完喝完去打仗,杀得六国片甲不留!”
酒过三巡,李凤林开始微醺,心头却始终提醒自己不能喝多,毕竟此处不是绝对安全的所在;马总脑袋昏昏,说话舌头都大了,狗爷则像条死狗一样趴在桌上。
蒙天河红光满面,笑道:“唐小朋友的酒劲儿上来了,哈哈哈——”
李凤林眸子里射出几点寒光,突然道:“喝了这大秦酒,吃了这大秦肉,就一定能找到蒙通夺回钥匙吗?”
蒙天河顿时一脸凝重,沉吟道:“那还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