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吴治宇后，吴玉有些纠结。

“像他这种人……”

“嗯？”叶棠懒懒掀眸，“什么？”

“多吗？”

“哪种？”

“就……能看见我的。”

“不算多。”

“嗷。”

“嗡——嗡嗡——”

右滑接听，“到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不好意思啊美女，我这边光顾着看热闹了，我已经到楼下了，订单快要超时了，你看我能不能先点送达，等下这边热闹结束了我再给你送上去？”

“热闹？”叶棠挑眉，“什么热闹？”

她这边毕竟是国家项目奖励下来的住宅，社区综合人文素质还是不错的，居民也以大学教授和研究院工作人员居多。

能有什么热闹？

“嗐！”外卖员轻叹一声，“别提了！真是人活得久了啥都能见着。”

“你这个单元二楼不是室外观景台嘛，从二楼到一楼的台阶就是室外露天的，我上楼正遇上一个小伙下楼，也不知道是脚滑还是怎么，扑通一下就坐台阶上了，屁股顺着台阶‘噔噔噔’的颠着下去的。”

“到最后一阶可能是想脚刹但失败了，直接脸朝下扑地上了，啧啧，摔的哟~~一嘴血。”

“……”

“我现在就好奇他门牙崩没崩，但他一直捂着嘴……”

“那小伙……”叶棠嘴角抽了抽，“该不会穿着蓝色半袖衬衫那种工作服吧？”

“对！”外卖员提高了嗓音，“我瞧着和城管挺像的，不知道是不是打击小商小贩太多遭报应了哟~~”

“你先点送达吧，我不着急。”顿了顿，“门牙掉没掉，看完了记得告诉我。”

“好嘞！”

吴玉在一边听了全程，待那边挂断电话，有些不可思议，“你真对他下手了？”

“……没。”

“那你这嘴……”吴玉后退半步，“挺准啊。”

“确实。”叶棠认真的点点头。

这次她真的就随口说说，打个比方而已。

可能，吴治宇和她八字不合？

几分钟后，

“叮咚——”

“快开门，快开门！”吴玉的状态较之前更兴奋。

“美女，你的外卖。”外卖员将奶茶递给叶棠。

“热闹看完了？”

“啊。”外卖员龇着一口大白牙，笑的憨憨的，“救护车接走了。”

“门牙掉了？”

“不算吧。”外卖员挠挠头，伸出手指在自己门牙中间处比了下，“两颗，齐刷刷，拦腰折断。”

吴玉朝叶棠竖起大拇指，“……6”

*

陆洵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方向盘，“昨晚冯守孝死了。”

从兜里掏出一条玉坠丢过去，“欠我个人情？”

叶棠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叶梓木从小戴到大的，欠陆洵什么人情，自是不用多说。

只是她没想到，叶梓木会这么快沾染人命。

明明，前世是要等她死了他才会开始发疯的。

“你知道冯守孝死相有多惊悚吗？”

叶棠不语，侧头看他，等他继续。

“一丝不挂，浑身血液都被抽干，形容枯槁，活脱脱刚出土的干尸模样，已经有目击群众传是吸血鬼作怪了。”

叶棠摩挲玉坠的手指一紧，死死抠着玉坠的花纹。

Quella。

叶梓木最得意的作品之一，但它的面世，至少要两年后才对……

从叶歆甜回来至今，她未曾与那边的人有过什么过深的接触，委屈更是不曾受过。

黑化加速？

不。

与其说是黑化加速了，倒不如说是重生？

可叶梓木的状态，又不太像。

见她思考，陆洵也没打扰，视线在车子中晃了一圈。

蓦的，目光重新回到刚一掠而过的后视镜上。

他的后座，坐着个……

女鬼？

敲击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正思考她是冲谁来的，要不要顺手解决掉时，就听叶棠道。

“钱晓天昨天也死了。”

陆洵挑眉，如有实质的视线从女鬼身上收回，“消息挺灵通，这消息上面还没正式放下来。”

“嗯。”叶棠抿唇，“你知道吴玉的家人，现在在哪吗？”

“没关注，但应该能问到，做什么？”

“想去看看。”

“看他们做什么？”陆洵蹙眉，但手还是实诚的掏出手机。

“喂，褚仁？”

“嗯，知道吴玉家人在哪吗？”

“失踪？”陆洵蹙眉，声线微冷，“怎么回事？”

“钱家？”

“那些事怎么可能和吴家联系起来？”

不管是凭空出现的粉末，还是对钱氏股票的疯狂压价收购，不是他看不起吴家，当年以奋不顾身的架势却未曾伤及钱家根基分毫……

“怎么了？”听着陆洵的话，吴玉心底愈发慌张，欠身扒着驾驶位的椅背，侧头看着叶棠，“我爸妈不会有事吧？”

“……”叶棠抿唇，心里也有些没底。

按常理这种事是不需要求到陆洵身上的，只要八字在手……

但这事怪就怪在，今早她算了三次，都是空卦。

不知去向，不辨生死。

“手。”陆洵冷声，“拿开。”

吴玉有些忧心，维持着扒着椅背的姿势，根本没意识到陆洵是在和自己说话，“叶棠，我好害怕啊……”

叶棠看了眼陆洵黑如锅底的脸色，“你爸妈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你手再不拿开，你会有事。”

“啊？”吴玉呆呆转头，就和陆洵阴沉沉的眸子撞个正着，“啊！”

惊恐的松开手，朝后仰躺在后排座椅靠背上，“他怎么也看得见我！？”

叶棠耸耸肩，满脸无辜，她也不知道。

见人和自己拉开了距离，陆洵的脸色好了些，“吴玉？”

“……嗯。”吴玉怯怯的点点头，慢吞吞的朝着叶棠身后的位置蹭。

陆洵的视线淡淡瞥了眼吴玉的胳膊，“钱晓天是她……”

叶棠有些诧异，抬头看了眼陆洵，不懂他怎么会将吴玉的存在联想到钱晓天的死上面。

但对他也懒得扯谎，坦诚道，“是。”

“你这方法对自身的消耗太大了。”

“什么？”

陆洵不语，手指点了点叶棠胳膊上的符文。

“救人八百，损己一千？”

用自己的气运滋养吴玉的魂体，一个不察便会遭到反噬，更严重的，甚至被夺舍。

“别的方法太麻烦了。”叶棠心虚的摸摸鼻子，竟丝毫不觉得陆洵懂这些有什么奇怪的。

“嗤~”陆洵轻笑一声，“还是那么懒。”

“什么？”叶棠没听清，疑惑的抬头看他。

“没什么。”

“我听到了，他说……”吴玉抬手捂嘴，迎着陆洵警告的目光，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什么？”叶棠看她。

吴玉吞吞口水，顶着男人的目光，“他说，救人八百，损己一千？”

叶棠嘴角抽了抽，那是上上句了，吴玉的反射弧，还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