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昶：“本侯有必须娶她的理由。”

他沉吟片刻，接着道：“本侯这么说吧，一是你母亲终身不再嫁，往后余生取决于，点墨作为商人之子日后取得的有限成就维持生活。”

“二是在本候尚在世时嫁与本候，待本候死后，点墨继承本候全部家业，你母亲亦可守着侯爷夫人的勋贵身份安享余年。”

“你母亲未来的生活二者择一，你会如何选？”

点玉沉默了片刻：“侯爷为何如此笃定，我母亲除你之外，将终生不会再嫁？”

萧昶闻言看向她，倒没说话，就用一种十分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

见点玉表情始终十分疑惑，他泄了气，淡淡岔开话题：“你母亲不愿见我，你今日来得倒巧，不妨将我原话带给你母亲，让她自己仔细掂量。”

顿了下又道：“当然，除了上述理由，本侯执意求娶你母亲，最重要亦是最根本的原因自然是，本侯心悦于她。”

说完，他似乎支撑不住，压抑地咳嗽了两声，又道：“你若是想通了，本候希望你能劝劝你母亲。她纵使对本候无情，也该为点墨的前途考虑考虑，本候无子嗣，她若嫁过来，点墨便是我侯府的嫡长子，不必依附于你，亦可保他一生荣华富贵。”

直到回到梧桐居，点玉的脑中一直在回旋着萧昶的话。

她虽不大理解为何永乐侯那么笃定母亲非他不嫁，但他恳切的言辞周全的考量的确让点玉有些动容。

她还是决定，替他传一回话。

点玉提及萧昶之时，徐良娣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回避。

但当她将萧昶的二选一那段话原话说出时，徐良娣沉默了。

听到他最后的剖白之时，徐良娣握紧了手掌，显得有些紧张。

点玉下意识问：“娘，他为何说你若错过他，将终生不嫁？”

徐良娣脸色骤然一白，随即脸上热气上涌，她垂下头，慌乱地转移话题：“他……他的身体，还好吗？”

见状，点玉不再逼问她，顺着她的话道：“我今日见时，他的状态似乎不大好。”

徐良娣又是一阵沉默，脸上血色逐渐暗淡了下去。

看见她这个反应，点玉明白她心中有他，确然，若不是心中有他，母亲绝无可能考虑同意他的求娶，更不可能，在得知他命不久矣时，这么生气和失望。

点玉斟酌道：“娘，若是永乐侯的病能治……”

她话未说完，便见徐良娣蓦地抬起了头，杏眸都漾着微光：“能……能治吗？”

侯府神医都断言死期了，点玉真的有办法吗？

徐良娣不大信，但听她这么说，心里还是燃起了希望。

见此，点玉便彻底清楚母亲的心思了，郑重道：“我今日看永乐侯的状态，比较暮气。但若是他能积极配合，我想，总是有必要试一试的。”

在古代这里被断言没治了的病症，多数是内脏的病变，且不具备动刀的手段和环境。

不过现在她有青术和完备的消毒手段，明靳又有娴熟的动刀技术。

这二者结合，终归是可以一试的。

就是，她需要去求明靳帮忙。

徐良娣脸上喜色明显，她抓着点玉的胳膊，轻轻道：“那你去试一试，娘拜托你。”

另一边。

萧临肃引荐完颜聿去见顺帝，二人在御书房内谈了一个时辰。

御书房的风声半点透不出来，萧临肃被再次召进去之后，只见二人面上均是带着笑意，相处融洽。

想来两人的谈判十分顺利。

顺帝高兴地吩咐：“萧爱卿，完颜太子离京之前，便由你全权招待，切不可怠慢贵客。”

萧临肃于是将他请进了将军府。

完颜聿拢了拢怀中新鲜出炉的圣旨，仔细巡视了一番将军府给他准备的客房，觉得尚算满意，点点头道：“本太子还要在府上多叨扰两日，还望萧御史尽早将本太子需要的东西准备好，本太子能早一日接管北羌，两国便能早一日止戈。”

萧临肃面不改色应下，转身便去了书房。

将一切都安排好后，萧临肃闭着眼睛听萧全的汇报，鸦羽一般的长睫投于眼下，让平日里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萧御史，多了一丝脆弱的裂痕。

“夫人去了城东明氏医馆寻找明靳，二人于茶楼商谈近两个时辰，出来时夫人身体不适，明靳扶了夫人一把，并……”

萧临肃轻轻叹气，敲了下桌面，示意萧全继续说。

“并在夫人面前大骂了您一顿。”

萧临肃睁开眼：“夫人是何态度？”

“夫人……没有反驳。”萧全说得十分小心。

空气静默了片刻，萧临肃才开口：“让萧肆多提醒夫人注意休息，别劳累。”

听萧全每日的汇报，夫人这些天似乎日日去医馆，这两日还永乐侯府明氏医馆几头跑，她还有着身孕，怎能这般操劳。

这边正说着，忽然插进来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

“萧临肃，你就这般放任你的娇妻几头操劳？这般不会疼人，那样一位娇滴滴的可人儿跟了你，简直暴殄天物。”

完颜聿从屏风后步出，连声啧道。

萧全吓了一跳，这人是何时来的，他竟一点察觉都没有！他急忙就要跪下请罪，却被萧临肃拦住遣退了。

完颜聿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既是来了将军府，这将军府里明面上便没有能拦得住他的地方。

上一次他听说完颜聿能说出让点玉跟了他这种话时，跟他对峙过，不过三言两语下来，他便明白这人只是纯纯看他不顺眼罢了，且他北羌出身，也无甚血缘伦理的观念，才会大言不惭地说出那等子话。

明白这点之后，完颜聿再在他面前说这种话，萧临肃便不再愿意搭理了。

萧全退出去后，萧临肃亦站起身，看也未看完颜聿：“既然太子喜欢这里，本官便不在这里碍太子的眼了，太子请自便。”

说完，他便推门走了出去。

将军府内月色溶溶，萧临肃看着那一轮圆月，心里抑制不住地想念点玉，不知不觉等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梧桐居的院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