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中央纪委发布“云江省委常委、组织部部长王建军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在接受组织调查”的消息之后，路过云江省委大院的人们都会放慢脚步，有的甚至停下来，往大院里多看几眼。

与省内地级市和省级机关单位的很多人一样，省委大院里也有一些人忧心忡忡，比如宋诗雨、孔猛，这两个和郑功成同一批考进省委组织部的人，他们在为李文凡担忧。

就在王建军被中央纪委带走后的第三天，作为他身边服务保障的人员，李文凡被中央纪委叫去问话。

中央纪委并没有把王建军带到帝都，而是在云江省的邻省安秦省纪委的办案点接受调查，主要是为了办案方便，从中央纪委外围调查情况看，涉王建军一案的人员还是比较多的。

安排在云江省的邻省，找其他涉案人谈话会节省很多时间和精力。

李文凡毕竟刚工作不久，在王建军身边干的都是拎包、拿茶杯的杂活，没有接触实质性的内容，说白了，就是还没有获得王建军的信任，没有进入核心层。

即使是这样，李文凡也被吓得够呛，他被纪委办案人员带走的时候，一路上紧张到浑身颤抖，脑袋都是懵的。

到达安秦省纪委办案点，核实完身份，做过简单体检后，李文凡被带进了谈话室。

他根本没有心思打量谈话室的设置布局，在指定的位置坐了下来，腿一直在抖，一双手也不知道怎么放才好，面如死灰，大脑到全身处于一种麻木状态。

李文凡与其他被纪委留置的人员不同，因为从纪委掌握的情况看，他没有多大问题，只是例行询问，并没有像其他留置人员那样，为防止想不开做傻事被抽掉皮带和鞋带。

被留置人员进了办案点，没有清楚说明事件前是无论如何不能离开的。

在纪委宣布接受调查前，至少，被调查对象已有一件或两件事情确定无误地要受到党纪或者政务处分，甚至已经触犯了刑律。所以，进了此地，一般而言，很少有“出来”的情况。

而且，一般到了这个地方，被调查者心理难免会崩溃。

设身处地的想想，与外界信息渠道全部切断，即使本来约定好攻守同盟的事情，目前处于如何的境地，是东窗事发，还是深埋地底，无从得知，这种信息的不对称会使得当事人焦虑抓狂，一夜白头者比比皆是。

李文凡入职后，虽然对业务知识涉猎很多，但是并没有认真系统地学习党纪国法，这是很多干部尤其是年轻干部的通病，认为这些都是空的，学着无用！

所以，李文凡对自己被叫来谈话也没有什么衡量判断的标准，所以他心里没有什么底。

谈话人员是一男一女，看出了李文凡的紧张，先和他聊了一些题外话，让他放松之后，才进入正题。

虽然有所放松，但是李文凡的脑袋仍然是懵逼的，机械性地回答着办案人员的提问。

基本上是问什么答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神经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

两个小时下来，谈话结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虚脱了，人也从座位上站不起来了。

办案人员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一边和他聊着题外话，一边教他活动关节，等到他能自己行走的时候，把他带出了谈话室。

省委组织部干部监督处的王军已经在办案点大厅等着他了，为了安全考虑，纪委都会通知被调查和谈话人员所在的单位，在谈话结束后，安排人员来办案点接人。

当完成交接手续，看到王军的那一刻，李文凡眼眶有些湿润了，重获自由的感觉和见到单位人的亲切感，真的是太好了！

“王处长，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李文凡向王军深深鞠了一躬。

“不用客气，我们是同事，这是我的分内工作！没事就好，走，我们回去！”

李文凡跟着王军走出安秦省的办案点，坐进省委组织部的公车，返回天海了。

一路上，李文凡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在闭目养神，几个小时的高度紧张让他很累，倦意来袭，他竟然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梦。

就在梦快要进入高潮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在叫他，而且还在摇晃他的身体，正准备发作呢，眼睛不合时宜地睁开了，看到是王军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处长，对不起，刚才睡着了！”

“没事，上楼吧，刘处长在宋部长的办公室等着你呢！”

此刻，刘成龙在宋志明的办公室，按照惯例，他们要找李文凡谈话，了解情况。

“部长，小李这么快就回来了，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是啊！但是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还需要在部里开展深入排查，看看究竟有哪些人和王建军走得近，哪些人可能会有问题，争取做到逐个排查到位，省得到时候被动！”

“部长放心，我们这几天一定加派人手、加班加点，把部机关所有人员和下属单位领导班子全部排查一遍！下属单位其他人员，请下属单位纪检人员协助排查，争取一周内排查单位，并及时把排查结果报给您！”

“好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目前，省委研究决定大旺部长临时主持部里的工作，至于新部长到底从哪儿派过来，还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部长，问句不该问的啊，请您见谅！丁部长转正的可能性大不？”

“按照以往惯例，可能性不大！你也知道的，一般都是国家部委下派或者从外省交流过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本省四套班子领导里面提拔或者转任！你先不用管这么多，把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做好就行！”

“明白。谢谢部长！”

宋志明是刘成龙所在干部监督处的分管部长，两个人关系非常好，所以聊天的时候比较随意一些。

这个时候，宋志明办公室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李文凡到了。

“是小李啊，进来吧！”

宋诗雨和孔猛也知道李文凡回来了，他们紧张了一天的心也跟着放松了下来，准备晚上请他吃饭，给他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