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的局面没有发生。

施心是第一个，随后其他神明也逐一苏醒。

几十个宇宙至强，只有五个被奇点率先传回了元宇宙。

亁是最后醒的，这令明渺心生疑虑。而在他醒来的同时，奇点的身形也更加消瘦了。

“这家伙在明面上隐藏了多少？”明渺心下更加提防。

安静异常的通道世界，奇点的白发飘飞，脸上挤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各位，你们都是向死而生的求道者。恭喜，你们赢了。”他浑身散发出七彩的光芒，语气中充满了温柔，“我走过很多错误的路，但还是来到了这里。用我的力量，去求得你们或高远、或平淡的道吧！”

这一天，通道内的文明观测到了空前的灵魂波动。在这之后，这些逐渐飘向元宇宙的智慧生命，修为和文明水平也极速攀升。这一段时间，也被他们称为“流荧纪”。

只有参赛的几十个至高神知道，这一天，也是奇点——宇宙之魂散尽的时刻。

异度空间，一个和元宇宙极为相似的世界里，亁有气无力地扇着风，靠着断壁发呆。她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奇点的部分力量，却高兴不起来。

海岸线上堆满了尸骨，空气中传来令她厌恶的血肉味。虫族肆虐后，这个处在初期的智慧星球，粉色的浅海已分不清是鲜血还是植物。

奇点，在分化之前，也用了那种类似怜悯的眼神看她。震、预言者……他们在最后一刻，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这时，一道白影在空中划开了一道虚空，稳稳地停在了亁的身前。

亁本就不好的心情，顿时烦躁起来。本来还想和这女人联合，谁知根本就不需要。

一想着被奇点给摆了一道，亁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怪物，你不是说要猎杀那个老家伙吗？我找到他了，错过这个机会，等他回到地球神界，可就不好办了！”无天摇晃着手，兴奋地说道。

亁翻了个白眼，红唇微启：“哪里来的这么多虫子啊……”

无天看了眼被她随意屠尽的虫族，附和道：“是啊！会不会它们闻到了你身上的臭味了？”

这女人，完全没听出来亁的嘲讽。

瞥了眼无天那白皙的肌肤，亁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便将闷气吞下了。

驯养猎物，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兴趣了。无天，是第多少个了呢？亁也记不太清了。

“走吧！”红裙扫过断壁，留下了一丝诡异的黑气，亁转瞬不见。

“奇点，那两位我自然会去挑战。但这些肮脏的虫族，我可没答应你放过他们！”

亁已远去，原本展露天真笑容的无天，却是神情一转，阴冷地对某处点了点头……

地球神界，乙玉门。

灵气笼罩在规整的药山之上，偶有阵阵清香扑鼻。飘飞在田间，李糖拽着少年模样的乙玉门门主问个不停。

摇摆的香业花中，施心眉头紧蹙，心不在焉地拨弄着开合的花瓣。

“真的没什么办法吗？”明渺问道。

施心默默地摇了摇头。

如果施心都没什么办法，明渺实在想不到，除了轮回殿主本人，还有谁能唤醒孙悟了。

正如奇点所说，如果孙悟一直沉睡，他们打败轮回殿主的机率就小得可怜。

王莽小心翼翼地踏足在田间，唯恐毁坏了药材。

“这段时间，也不见轮回殿主有什么动作。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忧心忡忡。又要防备随时可能来寻仇的吞，又要提防轮回殿主，地球众神都累坏了。

方止拍了拍泥，宽慰众人：“管他呢！琉璃神界也主动和我们联络了，我就不信，咱们全部一起上都打不过他！”

但除了施心之外，其余几人的脸色都沉重了许多。

“切！先回家！”方止晃着脑袋，仿佛要将这烦心事甩出思绪。随即，他朝黏着乙玉门门主的小李糖大喊：“小李糖！回家吃饭啦！”

每次出去，明渺都时刻绷紧了神经，再次回到风灵小区，他便迫不及待地落到了父母家。

可被龙水月搂着的施心很为难了。

张天义的父亲出游到了天王星，除了这里，她还真没什么去处。

但不去，又像是在故意避讳什么；去了，又像是在期待什么一样。

“我……”

“怎么？要回家收衣服啊？”明渺走在前面，打开大门就站到了一侧，弯腰邀请，“放心，小弟不会趁机占仙子什么便宜的。”

一句话，惹得施心生出无名火。

“跟谁稀罕他似的！”暗自咬牙，施心率先拉着龙水月就走进了庭院。

“怎么说，我施心都是他明渺的半个师傅！串个门怎么了？！”

只是，在进了院子之后，施心还是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她虽问心无愧，但明渺的父母怎么看，她就不能控制了。

意外的是，王如一一见到她，就嘘寒问暖起来。很快，施心就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生灵的一生，大部分是由日常组成。在平淡的交往和自省中，人心、自我自然会慢慢浮现。

第35章 落幕

可平淡而充实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在一个绵绵细雨的下午，温凤带来了奥老的噩耗。

“我们赶到的时候，只残留着些许专属于夷灵的恶意。”温凤有些悲伤。虽与这个三老中最强的古神只有几面之缘，但她清楚，许多神界之事，都是奥老在暗中协助。

“亁！”明渺笃定地道。能截杀奥老，还有夷灵之心的，就只有得到了奇点力量的亁了。

默哀过后，温凤才继续道：“所以，这个任务，我觉得你们最合适……”

“我去！”方止抢答。

“你们只需要搜寻就好。”温凤缓缓转身，看了一眼施心，顿了顿才道：“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先击杀无天。”

直觉告诉她，现在的施心可以办到！

如梦似幻的另一个宇宙，明渺行走在方寸之间，却在一瞬就扫完了整个宇宙。

转眼一看，却见小李糖摇头晃脑，昏昏沉沉，便嘲笑道：“哈哈！小李糖，你这还算是个至高神吗？怎么连这点法则都适应不了？平常都忙着跟方止打架，没有四处历练对不对？”

李糖狠狠地瞪了一眼明渺，却没有回嘴，小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明渺愣了，这妮子……是不是想歪了？

“咳咳……小李糖，元宇宙的表象是稳定的三维世界，所以像这些高维生物很少。”明渺干笑着解释，“但这个宇宙，稳定的是最高的物质维度六维，其余维度反倒是折叠起来的。你看看，所以这里的生灵天生便有着大乘以上的灵力强度。”

李糖似懂非懂，但她也算是见多识广，心下一想，手中便凭空生成了一颗糖果。

在这个宇宙，只要愿力足够，一切都可以心想事成。

“孺子可教也！”明渺抚了抚想象中的胡须。在他伸手的同时，竟也自动生成了一撮山羊胡。

李糖若有所悟，随后问道：“那这个宇宙的生灵，到其他宇宙不是乱杀？”

“他们又没有我们一样的灵魂强度和至高肉身。到了撕裂虚空的修为，可以说每个宇宙的神明都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明渺很享受这种为人师的感觉，深沉地道，“况且还要适应每一个宇宙的法则，连你都不熟练，更何况这些远不如你的神明了。”

李糖做了个鬼脸，阴阳怪气地赞叹：“明老师真厉害！”

“那是……”明渺飘了，都没听出李糖的反讽。

自奥老殒落之后，他们决定由实力最强的三人分别两两带队。现在看来，真是个英明的决定！

“看！飞碟！”李糖嚼着糖果突然大喊。

这个宇宙比元宇宙要大得多，但置身其中是没有大小分别的。这是一种很奇幻的感觉，就像是万物与我没有分别一样。

此时的明渺，就像与飞船合体一般，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生灵的恐慌情绪。

“虫族大军……”

明渺很讶异。虫族经过了神界和凡世文明多年的围剿，现在几乎都没什么威胁了，怎么又突然冒出了如此规模的虫族？

正思索呢，明渺就见到李糖已经举着比自己大上几倍的飞轮，摧枯拉朽地冲进了虫族……

之后，不仅是其他宇宙，连元宇宙也时不时会凭空冒出空前强大的虫族入侵者。

其中，一个光体的分系文明甚至差点毁灭。

不仅如此，蛰伏的夷灵也再次泛滥。比起大部分是靠肉身来战斗的虫族，夷灵就要难缠得多了。

开始，光体等神级文明还会帮助一些濒临灭绝的文明。后来，他们也自顾不暇了。

一时间，元宇宙所有的文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更糟的是，在所有的平行宇宙消亡殆尽之后，坍缩又开始了。

甲玄门，宽敞的大厅内，里护法说出了琉璃神界的猜测：“可能，与奇点的分化有关。”

其实不管是夷灵还是虫族，都几乎没有影响到琉璃神界，甚至连他们的凡世文明都没有太过关注。处在一切的中心点，如果连他们也被影响到了，那整个宇宙可能离毁灭也不远了。

一旁的拉奇玩着自己的翅膀，心不在焉。琉璃神界的主神奇点相当于殒落，护法又少了两个。重新洗牌的势力如何安排，着实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向葛老行了一礼，她便兀自飞向了传送阵。

地球，拉奇是来过的。但如今这里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飞行器随处可见，修士和异能者的数量也今非昔比。由于资源的合理分配，富余的物资每一个文明成员都可以自行取用。

虽还是偶有贪婪者受到惩罚，但制度上，已经能和一些落后的琉璃凡世文明相比了。

绕了地球几圈，拉奇寻到了一处雪山，郁闷地散着步。

两对小小的翅膀泛着紫光，已是成人模样的她在雪地中显得神秘而诱惑。

几个结伴而行的路人侧目观望，有的猜测是重现人间的精灵一族，有的猜是初具人形的深山妖怪。

“真是的……躲谁呢藏得这么好！”

忿忿地踢了一脚雪花，拉奇迷茫了起来。

她为什么要跟里护法来这里呢？

奇点也是的，那么快就把众神分散开来，连一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请问，你是？”

拉奇提前就感知到了对方。抬头看去，是一个气质恬静，身着古装的美丽女子。

“能量生物……”拉奇轻易就看穿了对方的本相。但能量生物放在整个元空宇宙都是很稀有的，而且大都没什么灵智。

顿时，拉奇来了兴趣，几步上前好奇地打量起了晓静。

守护地球多年，晓静对恶意的感知已经非常纯熟。见对方没什么大动作，也就任由这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摆弄了。

半晌，拉奇站直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不错！以你的修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能量控制，已经比我门下的大部分弟子要强了！”

“你……是来找水月姑娘的？”晓静直奔主题。虽然同为女相，但这刚才差点掀她衣服的陌生人还是太奇怪了。

拉奇一怔，不知道怎么回答。

踟躇片刻她才讪讪地道：“我路过，路过……”

“听说，你的空间异术，很厉害？”

男人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惹得拉奇的身子立刻绷紧。

“本护法才不是来找你的……”

回头看去，却见明渺身旁，站着一个惊为天人的白衣女子，正和明渺耳语些什么。拉奇一窘，竟忘了要说什么。

施心忍住笑意，柔声传音：“哟，还是个傲娇呢！小明明真是好手段啊！”

水月其实是告诉过她拉奇的事的，但瞧见了明渺那不耐烦的眼神，施心又起了玩心。

“你不记得我了？”施心脚踏白雪，没有带起一片雪花。

拉奇有种被质问的错觉，细细打量这缓缓行来的美丽女子后，她才想起，这不就是在最后时刻，出现在古域通道里的神明吗？

“我叫施心，孙悟之女。”施心礼貌地伸出了手。

听罢，拉奇不自觉地低下了脑袋，低声回应：“我叫拉奇，是琉璃神界的护法之一。”

这和龙水月一般貌美的女子，是在给她下马威么？

眼见拉奇窘迫的模样，施心哭笑不得。

本来还想弄一个争宠的戏码让明渺膈应一下的，这下反倒有些愧疚了。

随即，施心弯腰和拉奇对视，笑道：“我记得，你在琉璃神界，可是有小魔头之称啊？不会被这货给震住了吧？咱们都是苦命人啊！怎么会看上这种货色……”

“这货”，指的自然是明渺。

瞥见晓静都开始捂嘴偷笑，明渺的脸更黑了。

这施心，是故意在恶心他吧？

拉奇对施心没什么印象，她也想不到，施心的记忆体会在琉璃神界生活多年。恍惚中只注意到，施心说她也看上了明渺。

“哼！我才不会看上这个家伙！本护法崇拜的是上神觅空！”

也许是被施心刺激，拉奇想起了往事种种。细细想来，明渺和觅空真的没什么共同点！

“彳亍（行）……”明渺把尾音拖得老长，打断了两女的对话，“我们正在找亁，你可以帮我们不？”

无慧也深谙空间之法，但他光是维护所管宇宙的秩序就分身乏术了。拉奇，作为无慧所处的邻近宇宙飞升者，无论从实力还是立场来说都是最佳的合作对象了。

拉奇一听，虽然心中欣喜，面上还是扭捏了起来。

“那我们当你是同意了。”施心嫣然一笑，点破了拉奇的心思。

她觉得很神奇，都到了至高之神这种地位了，拉奇怎么还是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情绪状态？

施心不知道的是，拉奇不管在从前的宇宙，还是在琉璃神界，都是有史以来的天赋最高者。

也为了这个头衔，她才一直潜心修炼，四处寻找强者挑战。虽见过许多，自己却没怎么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