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渺的下马威没有什么效果，那些暗处的神明们没有一个识相地离开。

“他们为了什么？”明渺不禁问向水月。

踌躇片刻，龙水月才轻声耳语道：“通天杖的所在。”

“你们……”连施心都被惊到了。不管水月他们的消息从何而来，那可能囚禁住所有来到古域的神明的神器，确实是有让众神不顾一切争抢的诱惑。

夺得通天杖，就能囚禁众神。说不定……还能将众神的修为都占为己有！重新制定新的宇宙规则！

一个身形只有原子大小的古神开口了：“如今古域关闭，地球神明，你们当着大家的面说出通天杖下落，我们不会为难你们。”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几人是知道的。如果说出来，这些第一批知道的神明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更可能的情况是，所有在场的神明只有一个会活着离开这里。

“古域竟然完全关闭了吗？说不说呢？明渺思考着。如果说一个假的，这些神明一定也会轻易看出的。

几人对视着，都明白了各自眼中的意思……死磕到底！

分身们在几人下定决心的同时开始行动，向着数个方向瞬移，大战……一触即发！

两根旋转的空噬棍搅动空间，只是出现就逼迫了两个相对较弱的神明现身。

“叫你躲！！”

夷灵之心的愈发纯熟，也释放了明渺的战斗本能。在众多分身的掩护下，他直飞向一个迈出虚空的神明。

但击中目标的反馈感很异常。空噬棍陷进了那人形神明的肉身，竟是被牢牢锁住了！

反观施心，剑光闪耀着就刺穿了那闪身躲避的神明。虽然伤到了对方，但也让他逃了。

奋力抽出棍身，明渺四下观察，但再没发现那逃开的神明。

能有自信来到古域的神明，哪一个不是活了亿万年的生灵？刚才那两个保命手段，就算是现在的明渺和施心都觉得玄妙！

“坏了……看来得想想怎么走了……”撤去了另一个实力相当的夷灵分身，明渺沉声传音。刚才可能是因为出其不意才秒杀了一个气息明显的敌人，可现在，他竟然一个敌人都发现不了！

施心同样凝重地看着明心剑上散发的腐败气息。她和明渺同时想到了先击杀较弱者，可两人非但没有达到目的，施心的明心剑还被对方的毒素给腐蚀了剑锋！

两人踌躇之时，一道阴沉的传音从正前方传来：“领主，别来无恙……”

明渺的灵魂一震，那属于觅空的记忆缓缓浮现。这个声音……他认识！半神文明的现任领主——芷寻！

“你怎么来了？！”明渺如同一个天生的上位者，低声质问。

在施心疑惑之时，只见前方空间泛起波纹，一个双目幽蓝，衣着性感的女子从中走出。

“您说过众生平等，可我实在不想、也没能力管那些怨气滔天的异世半神。”半透的绸缎在她周身飘浮，她的眼眸中似藏着悲伤和哀怨：“我想明白了，您……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明渺愣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觅空的一生对他来说，像是一个长得绝望的梦境。这来自前世的因缘，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了结。

施心看向明渺的眼神有些古怪，但也明白了个大概。只是有一个事情她很疑惑，明渺和水月是觅空二人转世这件事……为什么这些陌生的神明会知道？就算是领悟了灵魂法则的她，也只能稍微地窥视到一点迹象而已。

见明渺有点不知所措，施心缓缓道：“觅空在三千年前就殒落了。前尘往事，与现在的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一个高挑的女子在绿光中出现，她望着施心，泪眼朦胧。

这回轮到明渺觉得古怪了。

“你……”他欲言又止。

被这奇怪的女子上下打量，施心却没什么反应。在她眼中，这女子的灵魂线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见施心莫名其妙，那高挑女子怅然道：“您当然不会记得这些小事。那时我与妹妹受您恩泽飞升上界，一心辅佐您……”女子忽而展露甜蜜的笑意，瞬间又咬牙切齿：“但……你在成为位面之子后却食言了！”

“你说会回来……会回来……可到妹妹殒落于夷灵之手，你也再没有回来过！”女人的脸因为愤怒而赤红，似笑非笑地看着施心：“我一直自称双伶……现在，我们姐妹终于找到你了……”

“女的？还是个外神？”见施心一脸错愕，明渺坏笑着传音。

施心一脸迷茫。

故事很伤感，但……她真的不认识这疯女人。

但是想了想，明渺奇怪地问道：“所以……你是怪施心没有回去救你们？”

那女人没有理明渺。

“是觅雪。”龙水月的声音适时地在耳边响起，她解释道：“她和孪生姐妹被称作双伶，是觅雪在飞升之前惹的因缘。但，她……我可没说过要回去。”

施心马上就明白了，怪不得这女人身上有夷灵一样的邪气，原来是走火入魔后偶然成神的邪神！

第20章 旧缘

清了清嗓，施心才尴尬道：“你……认错人了。”

剐了一眼偷笑的明渺，施心淡淡道：“缘起缘来，本来就不是我们能够决定。”但看着对方那悲伤的神情，她犹豫后还是说道：“很抱歉，你的那位师尊，在三千年前就殒落了。”

一个异世界的凡世生灵，独自来到元宇宙，还拥有了不俗的实力，施心还是很佩服这个邪神的。

对方知道转世之事，但却错将施心认成了水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别人告知她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那高挑女子却语气一改，冷冷地道：“你明明就是她！这些年的心魔噬心之苦，我要你加倍偿还！”

“这就动手了？什么逻辑？！”明渺搞不太懂这邪神的逻辑。看来心魔，是会永久影响一个生灵的。

随后，一个残魂自双伶体内分离，默然地飘在一旁。

顿时，施心和明渺都同时生出了一种来自灵魂的厌恶感。

不再多言，双伶的手中多了一条鞭形神器，那幽魂也发出了“呃……”的咕哝声。

出乎意料的是，曾是觅空手下的芷寻也默默鞠了一躬，突然向着明渺就瞬移袭来！

“与其当规则的执行者，不如颠覆它！当制定者！”

处在两人的分身保护下，方止听得糊涂，最后只得摇头：“这都是什么前世孽缘呃……”

可一旁的龙水月再次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完全没注意这一切。李糖则没什么心情说话，她闭目盘腿，潜心配合着心姐的灵魂分身恢复实力。

两方转瞬相接。猝不及防的明渺被芷寻一拳轰飞。几个较近的分身施展瞬身，在推了很长的距离后才勉强停下来。

“好强的力量……”擦了擦脸上的黑血，明渺心惊不已。这芷寻本体是所属宇宙的至尊妖王，还在机缘巧合下继承了元宇宙的妖王神格。只是接了一招，明渺就断定，如今的她可能比掌握了时间法则的水月还要强上几分！

反观施心，却是稳稳地抓住了双伶的鞭子。一边将对方拉向自己，施心低头躲闪，随后借力打力，鞭尾狠狠地抽在了身后突现的幽魂上。

双伶之一的妹妹魂魄不惧灵智，已被双伶炼化为杀戮工具。心生怜悯，施心冒险放开了长鞭，伸手抓向了身后的龇牙咧嘴的灵魂。

“呃啊啊……”像是痛苦，又像解脱一样，那同源的残魂在施心的法则之力下顷刻消散。

本来被拉向施心的双伶，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见她也放开了长鞭，手印变换着就自虚空中召出了许多绿色爬藤，延伸着就向施心抓去！

当明渺勉强接住芷寻的又一近身攻击时，瞥见了施心被藤蔓困住。但芷寻攻势太强，他也只能尽快结束战斗。

藤蔓长出短刺，一点一点地刺进施心的肌肤。这神器不是元宇宙中的东西，也不是由灵魂组成，以施心的神力竟是挣脱不开！

双伶手上不停，袖口处绿光闪过，一个网状的生物便从中钻出。在几次闪现后就罩住了施心。

暗处，施心悄悄地摸到了双伶身后，明心剑却脱手而出。手腕处吃痛，她这才发觉自己“又”被制住了。而双伶，始终没有看向身后的自己，正全神贯注地对付自己的本体！

“在没有你的岁月里，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潜心钻研各个世界的生物和灵魂呢……”

这声音……是来自施心自己的灵域之中！

“听妹妹说，你领悟了灵魂法则。”双伶缓缓转身，曼妙的肉体突然从中间分开，强大的灵魂力量形成一个如虚空般的漩涡。她的双目赤红，整张脸融入了黑暗，只依稀可见一张血盆大口。

“灵魂法则……就这？”

说罢，两个施心就被漩涡吸了进去……

空间四处传来阵阵巨响，裂痕中偶尔露出虚空。芷寻虽身具怪力，却还是在明渺的夷灵之心的腐蚀下逐渐落于下风。

双伶的身体合拢，面色红润，贪婪的目光又望向了战得正酣的明渺。

“转世之事，是你的妹妹告诉你的？”一个慵懒的传音引起了双伶的注意。

龙水月拨开了施心分身阻拦的手，缓缓向前。

这个明显要弱得多的神明，双伶一直没有在意。但对方的传音，竟让她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愤怒没来由地充斥着她的灵魂。细细看去，是一个绝美的女子，一身黑色长裙，目空一切的傲然而立。

“是你！”双伶的身体像烟雾一样爆炸开来，这个只属于幻彩妖王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

“哈哈哈哈！妹妹说得没错！妹妹你死得好啊！！”

尖厉的哭喊自混沌的灵魂中发出，分不清是悲是喜。

双伶在空间中拉出了一条长线，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的气势扑向了缓步前行的龙水月。

“叮……”失去理智的双伶仿佛听到了一声铃铛的脆响。

“业火……”

这是龙水月第一次使用觅雪的又一术法。被施心治疗后，虽未完全恢复，但压制这灵魂不稳的邪神，已经够了。

被短暂定住的双伶，瞬间就被舞动的赤焰包围。她发不出声音，挣扎的灵魂却离不开这片火海。

“啊啊啊！”无数凄厉的惨叫自双伶的灵魂中发出。

淡定地从烈焰中走出，施心的神情复杂。双伶虽然使用秘术绑定了她所有的分身，却还是在水月和自己的联合压制下毫无还手之力。

灵域中恶鬼咆哮，双伶被撕扯着向下跌落。突然那些凶恶的嘶吼没有了，残破的灵域中一片寂寥。

抬眼，是一个容颜倾世的黑衣女子。而在她身旁，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女孩正甜甜地看着自己。她终于……又见到了妹妹。

“没事了，好好睡一觉吧……”龙水月身形变幻，黑色剥落，一身纯白。林间，双伶枕于觅雪双膝。三人，恍如初见。

“仇恨夷灵，却变成了夷灵一样的存在……”施心不忍，背过身子向龙水月走去。

身后，火海渐灭，归于寂静。

明渺这边，肉身强大的芷寻也受到了龙水月妖王威压的影响。身为灵修的她在灵魂强度上吃了亏，行动不再迅速。外衣多出了许多夷灵腐蚀的黑色血迹，漂浮的丝带也不再灵动。

又一次对轰后，明渺停手道：“你走吧！”

而那略显狼狈的芷寻也不做作，苦笑着向明渺再次鞠躬后就遁走了。

“什么奇怪的相处方式……”连明渺自己都暗自吐槽。

芷寻的离去很顺利，巨大的结界无视了她的穿越。

“怎么说？我们赶时间，继续一个个来还是？”找不到藏身之处，明渺干脆朝着每个方向喊。

打不打得过另说，气势一定要在！

但回应他的只有寂静，如果不是那真实存在的结界，明渺真的会觉得这里什么都没有。

黑白的分身中，王莽突然地咳嗽声格外突兀。

“我们……这是在哪……”

问话未完，王莽就在几人的注视下消失了……

然后是李糖，然后是方止……

被刚才对战的四人拉扯得折叠的空间，再次陷入了未知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