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睁开眼，施心明媚的笑容就跃然眼前。半开的透明大门外，水草摇曳的早海在暖阳下波光粼粼。

揉了揉眼睛，明渺暗自发笑。这残魂虽经过了时间的洗礼，还是能创造幻境。但别说是他，就连一般的神明也能轻易解除。

没理会甜甜微笑的施心，明渺从柔软的坐椅上起身，直视着亮白的日光。

“虽然不知你生前是何等的神通广大，但要吞下我，还是太看不起人了……”

话音未落，别墅坍塌，施心的笑容也逐渐瓦解。

回到现实，保持着行走姿势的几人静静地定格在黑暗中。明渺是第一个从古神残魂的幻境中出来的。

正想着要不要帮忙，明渺却发现了施心美丽的眸子里渗出了一滴泪水。

“是什么样的场景，她才会哭呢？”疑惑着，明渺慢慢上前。

“你干什么？”

施心忽然目光清澈，淡淡地发出了声音。

明渺的手伸到一半，继续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讪笑道：“这不……施大美女哭了，想帮您擦擦嘛……”

施心瞪了眼明渺，便回头扫视起了其余几人的灵魂状态。

“你，守好了。”

带着一丝嗔怒与娇羞，施心的身影在灵气微风中消散，进到了星主的幻境内。

……

“这都多少年了，只是残魂竟然还能施展幻术。”躺在骨骸中，王莽感叹着上古神明的手段。

施心搂着被幻象往事吓得有些失神的星主，提醒道：“这些残魂在漫长的时间中都没有相互屠杀干净，想必已经形成了一种平衡。而且他们已经太久没有遇见过生灵了，我们的灵魂，正是他们渴望的。”

“怪不得我怎么觉得遇见的魂魄越来越多了。”李糖掏出糖果，看了眼星主和思主，犹豫后还是将之分享。

整顿休息时，龙水月和施心再次试了法则之力，却还是一样的只能影响很有限的区域。

遗迹内的一切法则都和外面的世界有些许不同。几人推想，在那远古一战之后，这里的法则可能都被颠倒毁坏了。只是在和小世界的连接中，经过数十亿年才慢慢恢复了一些。如同密度不同的两个容器互相平衡一样。

方止自从见到始祖夷灵创造维度健全的宇宙之后，一有空就会在指间宇宙试验。只要不注入灵气，就不会产生生物。

本来想在星主和思主两个神级文明面前表现一下，却没想到两人只瞄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而且李糖似乎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一路上像打了鸡血一样遇到什么都第一时间出头，方止根本没什么表现的机会。

望着再次研究起龙水月的火焰的星主，方止像个小孩子一样生起了攀比心。红光凝实，方止的手臂就被一层薄薄的铠甲包裹。

“你们快看！我的新战衣如何？”他故意将声音拖得老长，眼角还留意着星主。

果然，星主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瞬间就来到了方止面前，看向红色铠甲的双眼中满是星星。

“哇！这是你凭自身的力量做到的吗？这就是至高神的力量吗？！”

“好强的精神能量！无坚不摧，可攻可守！这在我的宇宙是不可能见到的。”少言的思主，默默地将这一切记到了心里。

“嘿嘿，我……”

虚荣心被满足的方止，还没说完，就被李糖“物理”打断了。笑容僵在脸上，方止看着突然被短镖扎透的铠甲，郁闷地看向了正傻乐的李糖。

“花里胡哨的，都是灵魂具象化，集中在一点才是最强的。”李糖在指间快速旋转着一只短镖，坏笑道。

“可你得让我有准备啊姐……”眼看着星主被李糖的武器吸引，方止丧着脸抱怨。

空间骤然波动，一颗球划破空间向正偷偷观察的思主打来。和空间的嘶鸣传音一起，直接穿透了思主的身体。

“敌袭！”

王莽巨大的身形瞬间挡住了李糖和星主，而那被穿透而过的思主，也缓缓消失。

“谢谢。”被方止拉过来的星主，低声道谢。

施心双眸穿过了无尽的黑暗，却看不清偷袭之人。

“又是这样……”

虽然心中生出了危机感，但施心还是淡然地等待着第一时间就追去的明渺和龙水月。

被寂静包围的几人，忽听得排山倒海般的风声传来。几息过后，周围的空间被全部封锁。

“看来我们自己走进了别人的圈套了……”四周逐渐生成了恐怖的威压，王莽的眼神也愈发凝重了起来。

“连维度都被固定了，走不了了，战吧！”明心剑自袖口脱出，施心如同一个女战神一样发出白光，照亮了遗迹。

不时，在白光之外的空间，黑暗如同被隔开一样凝成了一个黑球，间隙处的虚空展露无遗。

“来了！”

青筋暴起，王莽浑身沐浴在绿光之中，主动向黑球飞去。他蓄力出拳，一只灵魂之力凝聚而成的巨手从天而降。目光所及，都只能窥见巨手的一部分。在沉闷的冲击波中，巨手化掌为拳，和那漫天的黑球对撞在了一起。

第10章 中计

击穿了空间，冲击之力夹带着摧毁一切的精神能量湮灭于虚空。

在另一边，施心单手在空中画了个圆，随后一个遮蔽了半个天空的灵魂防护便瞬间生成。在确定了能抵挡黑球之后，她才收回了明心剑。

骸骨纷飞中，李糖默契地提防着藏中暗中的对手。而方止则对不动如山的施心问道：“心姐，你能找到对方的本体吗？”

半眯着双目的施心沉吟道：“不能。这是属于夷灵的力量……”

虽没看过始祖夷灵的全力出手，但施心估计，这神秘对手对夷灵之力的使用，可能都和明渺差不多了。

“我……我可能知道他是谁……”这时，一直沉默的星主说话了。

“十亿年前，一个叫元的神级文明集体升维，放弃了在三维宇宙的本体。他从前一直保持中立，喜欢研究夷灵、暗能量这些不被维度束缚的东西。这个攻击手段……是他没错！没想到他已经这么强了……”

听得星主的解释，施心还是不太相信。明渺虽使用夷灵之力已算纯熟，但那是在觅空的记忆和夷灵之心的加持下才办得到的。这叫元的家伙……难道也是从始祖夷灵那抢夺了夷灵之心？！

见识过始祖夷灵的施心，很快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一边抵挡无穷尽的黑球，施心努力感知着对方的本体所在。

“哪里跑！”

一声咆哮自远方传来，一个黑影随即划破了虚空狠狠地坠向地表骸骨。同时，那来自虚空的黑球也像失去了动力，纷纷被虚空吞噬。

空间慢慢合拢，一切又再次归于黑暗。

“这里连虚空的吞噬力量都被消弱了么……”观察到空间严丝合缝的对接，施心这才转向那已经爬满了彩色火焰的黑影。

“是他……”星主隔老远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她与元发生过很多的冲突，这个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

反观黑影，已经在顷刻间形神俱灭。而在几人眼中，都看到了他的过去。时空仿佛停滞，只一瞬间，元的无数可能都归到了这个时刻。

“维度坍缩……他与宇宙终局没有关系。”王莽早已散去了灵魂之力，望着这个能明确死期的“神明”有些感慨。

如同幻影一样，套层空间一样的庞大信息快速消散，在元彻底消失的一刻也在回归到了虚空的零维。曾经凭借强大的实力独善于元宇宙的“元”陨落在了远古遗迹中。

默默低头，星主虽与这元观念不同，还是对他作了最后的道别。

在明渺和龙水月缓缓落地后，和几人的眼神交流中也透露着不解。

“刚才那种夷灵攻势，可不像是他能做到的……”望着自己的双手，明渺都不太信自己竟然一击就要了对方性命。

“哇……”一声惊呼后，放松了警惕的几人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许久，施心才第一个追上了掳走李糖的神秘人。

对方只一闪身，就让施心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随后竟是轻易地躲过了施心遍布空间的剑气攻击。

“你是谁！”

分出两个分身拦路，施心质问道。李糖漂浮在对方身边，已经没有了知觉。能在瞬间夺去至高神的意识，这可不是一般存在能做到的。

那神秘人缓缓转身，竟是个面熟的脸孔。

“震……”

对方的实力比之前强得不止一星半点，只是试探，施心就明白了自己一人绝对不是震的对手。

“是像父亲说的，他们已经放弃了控制各宇宙夷灵的缘故吗？”

施心明白，自己要做的便是拖延。如果和明渺水月联手，可能还有些机会。

暗自使用灵魂法则加固灵魂，施心沉声道：“你有如此实力，还拉一个苦苦挣扎的文明来作掩护，不觉得羞耻吗？”

“不觉得。”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经过思考就回答了。

施心正想再说点什么拖延，却只见那震微微一笑，被黑气缠绕的李糖就被以看不见的速度向后扔出了。两个拦路的施心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李糖就擦着她们飞向了黑暗。

“她可没有法则之力，即使是至高神也会迷失在我的幻境中，被虚空吞噬。”震冷冷地看着施心，平淡地说着。

一道白光冲出，那拦路的施心其中一个想都没想就循着虚空追去。

万千飞剑同时出现，在离震只有几米的地方齐齐刺出。随着施心的修行，她已经能在实力比自己强的对手旁边召出分身和明心剑了。如果实力相当，她甚至能直接让明心剑在对方体内爆体而出。

但随即，施心就发现了不对，那被万剑穿心的震，竟是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是分身！”

除了始祖夷灵，这还是施心第一次见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分身之术。惊觉异常的她，这才急忙向后追去。

对方显然知道，她只能有同时控制两个拥有法则之力的分身。带走李糖，只是想要把他们一行人分开。震的目标，不是李糖，也不是她！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几人的速度又太快，被阻隔了感知的施心传音不到其他人。全力追击的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感知最为敏锐的明渺，却没发现震已经向着自己的方向瞬移而来。

“施心……怎么不动了？”

当发现施心分成了三个，向着两个方向瞬移后，明渺喃喃道：“不会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吧……”

正想着呢，身后龙水月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李糖在瞬间就飞出了自己的感知范围，施心的一个分身去追了，那她为什么要回来呢？

对方有这种速度，为什么一开始不用呢？是忌惮我们联手，想分开实力最强的水月、施心和我？

转瞬的思考后，明渺还是选择了相信施心能追上李糖。正想回头和水月会合，他却发现水月的气息突然不见了！

“小心！”

不知多远的前方，施心的呐喊迟迟地传入耳中……

……

灵气风暴肆虐，远古神明的枯骨历经数十亿年的摧残，还是能看出大概轮廓。在风暴附近的黑暗中，两个男人的声音低不可闻。

“为什么帮他们？”

“唉……这不是被那泼猴耍了吗？我本是去寻找通天杖，谁知道会在这遗迹中？”

“始祖夷灵被灭，宇宙毁灭的速度可能会慢上不少了。”

“所以你抓那个领悟了时间法则的女人来研究？”亁化身成了一个少年，自在地躺在骸骨之上，笑道：“另一个女人可是从未有过的灵魂法则哦！当然，我只是建议哈哈。”

“我不想等了。”比起那虚无飘渺的灵魂法则，震觉得已窥见一角的时间法则更容易一些。他飘上了半空，背着亁沉声道：“虽然你解除了契约，但我们的目的还是一样的吧？”

“不然我给你情报，教你分身术干嘛？”亁稚嫩的脸上洋溢笑容，俨然一个翩翩少年。但转眼间，他又一脸沮丧地道：“那个小家伙可是我的挚爱亲朋啊……”

默然地回望了一眼逐渐抽泣的亁，身着修长黑衣的震缓缓退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