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垂直而上，全力奔逃的明渺和水月比进来时快上不少。出乎明渺意料，身后的夷灵也正短距瞬移着接近他们二人。但他的目的达到了，在密室中战斗对于他们而言极为不利。果然这个夷灵应该智慧不高，虽能简单交流但主要还是被情绪主导。

伴随着破空之声，两人一前一后飞出了地底。

“水月，不要直视夷灵，我先上你警戒周围！”明渺震耳的传音让被夷灵影响后、依然有些走神的水月突然惊醒。上次夷灵与施心交战时可能太远明渺没发觉，他刚才直视夷灵之时能感觉到夷灵对他的影响会突然提升。

夷灵附着的凡人飞出洞窟之时，周围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吾义村村民。他们都跪拜在地，灵魂之力动荡不已，有的哭啼，有的狂笑，也有的手舞足蹈。水月的电弧在她周身显现，身形不动但却又像在周围的每一个方位。

见水月恢复，明渺闭目将灵魂之力倾泻而出严严实实地包围住了夷灵。夷灵有少许灵智，想瞬移逃开但却是晚了，不断地撞击着明渺的包围圈。

感受着灵魂之力的灼痛感，明渺知道了自己这招是管用的。他将灵魂之力逐渐缩小，轻易地困住了夷灵的行动。

而夷灵挣扎之时，他附身的凡人灵魂之力快速消散，皮肉也脱落下来。只是几秒的时间，那凡人已经只剩白骨，夷灵黑色雾气的真身显现了出来。

“迪德里克！”

人群中的砂楚大声呼喊，但他流着眼泪的脸上却在狂笑着。

周围的村民更加癫狂了。他们口中或喜或悲地呼喊着“湿婆”，被夷灵吸引着缓缓靠近，但都被龙水月的电光隔离开来。

龙水月很是吃力，以她的修为精准操控灵魂之力还是太过勉强。皱着美目，她提醒正在发愣的明渺道：“快动手！是活是死都好，我坚持不了多久！”

明渺此时正在灵域中试图和夷灵交流，但夷灵只是像没有感情的野兽般疯狂反击着他的禁锢。

纵身一跃，明渺脚下的长棍受力在空中化为尘埃。在灵魂之力的运用下，他踏空而行瞬间便杀到了夷灵面前。

空中现出一只巨大的拳头，朝着还在挣扎的夷灵砸去。明渺奋力一击，他还不能远距离使出灵魂之力的化形能力。

拳头轰在夷灵身上后，夷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空间似乎都被这一击振荡出了阵阵涟漪。

水月的灵域又再次被夷灵的尖叫声扰乱，已无力阻挡人群。

明渺收不住向前攻去的身体，灵魂之力组成的拳头已经穿过了夷灵。在灼心的刺痛感中明渺的拳头打在了夷灵身上，夷灵黑色的灵气刹时向周围迸发。

黑色灵气如落雨般覆盖住了方圆几公里的雨林，最后在植物和村民身上蒸发不见。

灵域之中，明渺被这灵气冲击，他的灵域正快速缩小。

“灵魂之力能伤它，它自然也能反向来攻击灵域。”虽然明渺有这个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被夷灵这临死一击重伤。被他轻易困住的夷灵竟有如此威能，让他始料未及。五脏翻腾，明渺嘴角涌出一丝黑血，身体迅速下坠。

一道倩影在电光中闪烁，水月腾空而起将明渺牢牢接住。

明渺脸色苍白，过度使用灵魂之力让他有些虚脱。两团柔软让明渺心中别扭，调侃道：“水月，你这美人救英雄搞得不错……但能不能不要公主抱，咳咳。”他又是吐了口黑血。

水月和明渺落在巨树之上，俯视着周围如梦初醒的村民。明渺还是很可惜，他本想削弱夷灵后再看看能不能生擒的，施心可能会有办法从它身上搞到更多线索。

“大家！这两位是来自东方的神使大人！他们已经将伪神消灭了！”砂楚最先清醒过来，他四处奔跑用金叄国语欢呼着。

但出乎明渺意料地，村民开始痛苦大叫着四散逃跑。

“妖怪！”

“恶魔！”

“惹怒神明！神明将降灾难于金叄国！”

各种充斥着恐惧的金叄国语从村民口中喊出，只一会儿村民都逃离了此地。

“砰砰砰！”

三声枪响突然在密林中响起，目标竟是树顶的明渺两人。

龙水月能感知到，但下意识地，她却没有躲开，因为她身后是受伤的明渺。

但那几颗子弹却在离两人一米距离悬停住了，破风之声响起，子弹竟原路返回，穿过了隐藏在雨林中的村民头颅。

龙水月震惊地看向明渺，只见明渺抹去嘴角的黑血，目光狠毒地扫视着密林。

随后茂密的雨林中传出几声痛苦的喊叫声，那几人带枪的村民已经被明渺击杀。

明渺懂了水月为什么会让砂楚离开。夷灵说的没有错，它没有主动扰乱这些人的心智，只是让这些人的信仰成真而已。现在信仰的崩塌带来了恐惧，也带来了无尽地愤怒。

身前的水月秀发飘荡，明渺不禁轻抚起来，皱眉道：“水月，你怎么都不带犹豫地就想挡子弹。”

龙水月别过头望着树下不知所措的砂楚，任由明渺把玩着长发，淡淡道：“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

第49章 信仰

明渺静默着，思绪纷飞，却没注意到自己的伤势正快速恢复。

察觉身体的外伤正被无数细菌修复，明渺疑问道：“水月，这是？”刚才他就注意到了水月似乎不被这些东西影响。

“我也不知道，我似乎可以操控这些东西。”水月轻声道。黑色纱衣在风中微微浮动，一只纯黑色的蝴蝶缓缓出现在她的纤指之上。

明渺联想到了水月的孤儿身份，但又不太好说，这些东西很像传说中的“蛊术”。

砂楚不理解村民们的反应，突然的枪声和暴死的村民更让他惊慌不已。在他迷茫之际，那两位神使缓缓落在他的面前。

“你离开吧，留在这里很危险，他们不会接受笃信的神明是冒充的。”水月淡淡道。

沉吟良久，砂楚眼中含泪，躬身道：“谢谢两位神使的帮助，我生长在这里，我的亲人也在这里。现在邪神已除，我想引导大家清醒过来，这一切都是湿婆的安排。”

又是一声枪响，只是这次攻击的人是砂楚。

砂楚不可置信地转头，一颗子弹悬浮在他眼前，他甚至能感觉到子弹的高温。

“我们最后一次问你，你要离开还是留下。如果留在这里你肯定凶多吉少。”明渺严肃地俯视着砂楚问道。

砂楚恐惧地盯着眼前的子弹，但眼神却是逐渐坚定。他跪拜在地，夹杂着哭声说道：“凡人砂楚谢谢两位尊敬的神使的指引，但我不能眼看着亲人堕入邪道！”

“那好，祝你如愿。”明渺拉着踟躇不定的龙水月便踏空而去。

闷热的雨林，两道身影在低空伫立。明渺看着身旁不断回望的水月，想转移下她的注意力，便笑道：“真是的，回去得请教一下清瑶他们是怎么运用灵力飞行的。我已经强过这些修士太多了还是只能随时踏在空气上，什么时候才能像施心一样自由在空中移动啊！”

水月还是望向吾义村的方向，也不接话，喃喃道：“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们救不了人心。但你说，砂楚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

“水月，人世间总是有苦难的，他做了自己的选择，我们管不了。他可能马上会被处死，也可能会感化他的亲人们，我们都管不了。”明渺沉吟着。

如果真的有神明，那将是明渺唯一追寻的目的。他迷茫了半生，早就想和神明对峙。

“砰……”，一声枪响在从吾义村传来。

“第一，这个夷灵有灵智。第二，能附身在普通人身上，但坚持不了多久。第三，‘神’和‘轮回’……”龙水月回忆着得到的信息。

率先跃下无形的空气支撑面，她淡然道：“我们走吧。”

明渺细致地察觉到了她眼中的悲哀。

想要说些什么的明渺正想跟上，突然眼前一黑从十多米空中摔了下来，还好撞到树枝恢复了神智。赶紧运用灵魂之力稳住了身形，明渺对已经走远的水月大叫道：“水月！你怎么不管我了啊！”

哀怨之情溢于言表。

夷灵已灭，一只飞鸟顶着烈日掠过吾义村上空。人群涌动，呼喊声、争论声响彻林间，它也看不清在那人群中倒下的人是谁。

风灵小区，施心伸了个大懒腰，才醒过来的她刚好错过了明渺两人的经历。时刻模拟大半个地球的风吹草动让她疲惫不已，但也进步飞快。

“照这个速度应该大半年就可以再次冲击元智境了，现在看来上次贸然跳级确实是个错误。”施心拿了根黄瓜开心地看起了动漫，但自尊心超强的她还是对上次越级突破失败耿耿于怀。

但突然她皱着美目，惊讶地呢喃道：“又厉害了许多，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大嘤国。

装璜华丽的古堡酒店，墙上四处可见雕刻的富有美感的人体，偶尔挂着中世纪风格的油画。穿着女仆装的服务员正打扫着幽深的走廊，石制的斑驳扶栏堆积着些许积雪，见证着古堡中一个又一个的过客。虽已是午后，但乌云密布的古堡依旧阴森肃穆。

李糖已经是第三次敲方止的房门了，她忍着没喊出声，但突兀的敲门声还是在长长的走廊内形成回音。她和方止是昨天到的，约定一早就去那传闻中的凶宅。但方止肯定不顾她的千叮咛万嘱咐，又看了一晚上的小姐姐或者动漫。

“小李糖……等我一会儿。”方止终于是蓬头垢面地开门了。

“友情破颜拳！”随着李糖刻意压低的甜音，方止向后倒飞了出去。

躺在地毯上抚着微疼的脸颊，方止见李糖把门一关，开始了一通数落：“方止！我都说了多少遍啦！咱们可不是花张叔的钱来旅游的！你……”

淡定地起身洗漱，方止打着哈欠对忽左忽右的小李糖视而不见，任由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十分钟后，方止穿上裤子背上背包，领着还在小声抱怨的李糖走出了房门。

车内，李糖嘟着嘴一言不发，赌气地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噔噔噔噔！”方止将一颗做工精美的糖果悄悄递到李糖眼前，谄媚地笑道：“小李糖，我可是我昨天逛遍古堡周边才买到的，我这也是有情可原是不是？”

李糖眼前一亮，却是忍住冲动，啐道：“哼！谁叫你乱逛的，要是生出什么变故，我看你还怎么嬉皮笑脸！”

方止佯装沮丧，叹气道：“唉，那只好扔了，我也不吃这些东西……”说完作抛就想将糖果扔出窗外。

“别！”李糖惊呼着抢过糖果，紧紧抓在怀里。

脸蛋泛红，她低声道：“买都买了，你不要浪费。”但故作责备的可爱模样让司机师傅都是会心一笑。

“你们是去幽兰古堡探灵的吗？”看着后坐两个活泼的年轻人，司机师傅搭起了话。他是个典型的大嘤绅士，温文尔雅，操着浓重的棱登腔，低沉的嗓音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对呀，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见见传说中的爱丽丝鬼魂。”李糖开心地答道。

司机微笑道：“那你们来对了，听说前几天才有游客看见爱丽丝呢！”

缓缓行驶向郊区的车上，李糖和方止就这样和司机交谈起来，也算是对网上资料的一种补充。

爱丽丝是十五世纪平民埃里克的妻子，传说她拥有各种神奇的能力，治愈了无数的人。但后来被诬陷成了邪恶的女巫，被逼无奈在幽兰城堡里自缢而死。在接下来的几百年时间里，不断有人在她死去的幽兰古堡中以同样的方式死亡，宣称看到她的亡魂的人也越来越多。

偶有积雪的道路伸向雾蒙蒙的低矮丘陵，像藏着未知的恐怖怪物一般，吞噬掉孤独前行的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