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针蜂已经离开，白沧从水里爬上来，冬季的河水冰冷刺骨，被风一吹，只觉得四肢无法动弹，整个人都要被冻上了一般。

隐约间，白沧感觉前方草丛火光闪动。

白沧：“有火？”

管不了这么多，再这么下去马上白沧就会体温过低，到时候感冒生病都是小事，命都有可能会丢。

艰难地移步到草丛，真的有一个火堆在燃烧，可周围没有人也没有宝可梦，一旁还准备了一些备用的树枝。

“有人吗？”

森林里久久没有回应，白沧到火堆旁，脱掉湿透的衣服，拧干后用树枝穿起来，架在火旁烘烤，而自己则只能蜷缩着尽可能地靠近火堆取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森林中中会这么突兀的出现一个火堆，但白沧此时也别无选择，为了躲避大针蜂的追击，现在已经算是彻底迷路了，生这堆火的不管是人类还是宝可梦，都间接地救了白沧的命。

看着火焰跳动，白沧只觉得一阵疲惫，可能是在剧烈运动过后突然缓和下来，现在眼皮都不受控制的闭合在一起，等衣服烘干还需要一段时间，白沧最终还是不争气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白沧觉得有什么东西正贴着自己的身体，毛绒绒很暖和，就像是盖了一床轻薄的绒被，那种感觉很舒服，让人不想醒来。

“咪咪。”

觉得什么东西在扒拉着自己的脸，白沧猛地睁开眼睛，一个小东西正趴在自己脸上。

“亚亚？”

小多龙调皮地挥舞着双手。

“少爷你醒啦。”

阿淮就站在一边，白沧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培育基地。

白沧：“我记得，在森林里......”

阿淮：“多亏你在森林中点起了火，才能这么快地发现你。不然你很有可能就冻死在森林了。”

白沧想起了爬上岸之后的事，可是那堆火明显不是自己点燃的。

白沧：“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在火堆旁吗？”

虽然当时白沧意识模糊，但是他可以确定有人或者宝可梦躺在他身边。

阿淮摇摇头。

“当时卡迪狗发现你时，就只有你独自一人。”

“对了，壶壶呢？找到壶壶了吗？”

“呜～～”

壶壶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白沧，它知道白沧就是为了去找自己，才在森林中遇险的，要是白沧有个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

壶壶不知道该以哪种表情面对自己的训练家，明明自己就是出去特训，努力变强，不想让他人担心，可偏偏却因此伤害了重要的人，这样下去，自己真的就离大家越来越远了。

白沧看出了壶壶的担忧，拉起壶壶的小手把它抱过来。

白沧：“壶壶对不起，可能是因为在过在意亚亚，前段时间的确忽视了你们，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以后不能再乱跑了。”

“嘎咕”

“布伊”

牛牛和伊布爽快答应，它们把手都放在了壶壶的壳上，一起相处这么久，三者的感情很好，壶壶突然消失，牛牛和伊布都很担心。

“呜～”

壶壶的小眼睛中饱含泪花，只觉得自己犯的错却要别人承担，它一下就把头缩进了壳里，任凭牛牛和伊布怎么叫都不出来。

白沧：“好了，让壶壶先静一静吧。”

白沧知道壶壶肯定很难受，那种事与愿违的无力感会把它掏空的，不过他相信壶壶能想明白的，现在已经不像之前在森林中的生活，壶壶也有了可以依靠的伙伴。

只有小多龙亚亚什么都不知道，瞪着大眼睛看着几位哭哭笑笑，一下就跳进了伊布云一样毛发里，一下又钻到牛牛旋角的缝隙中。

白沧一把捏住小家伙的后脖颈，像是抓小狗一样，把小多龙拎了回来。

白沧：“我有点饿了，要不咱们去吃点夜宵吧。”

此时已经午夜，由于白沧和壶壶的失踪搞得大家都没有睡，白沧提出吃宵夜一方面对关心自己的大家道歉，另一方面可以给壶壶一点空间。

阿淮：“少爷，你的衣服已经重新洗过了，等下给你送过来。”

阿淮一说，白沧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基地里面统一的服装，记得衣服当时正烤着火呢。

这么说来，当时自己是没穿衣服躺在森林里？白沧不由脸红，好像那时候还有人或者宝可梦在。

这........

白沧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去找点东西吃吧。

知道白沧已经平安回来，穆连等人就回房睡觉了，此时餐厅就只有白沧和他的宝可梦们，从厨房找出一些剩饭剩菜，白沧吃着吃着就停了下来。

“嘎咕？”怎么不吃了？

牛牛啃着一个树果，看到白沧竟然在发呆。

白沧：“其实我有点担心壶壶。”

牛牛和伊布虽然不懂其中原因，不过它们也看得出来壶壶的状态很不好。牛牛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有人照顾，它地生活跟壶壶天差地别，从来没有感受过独自生活的艰辛。而伊布之前虽然也一直流浪，可这个家伙天生是个乐天派，又是社交悍匪，说白了就是有点没心没肺，过得比大多数宝可梦都开心。

第62章 灰色记忆

但壶壶不一样，从白烨那里听说，它是被族群抛弃，然后又被宝可梦猎人捕获卖到了训练家手中，又因为战斗能力不佳不断被抛弃，就像是一直更换主人的流浪狗，它们即使被好心人收养，也会一直患得患失，稍微受到冷落，就怕自己再一次被抛弃。

白沧知道壶壶其实是去训练了，它的壳上都是擦痕，全身都脏兮兮的，壶壶这么努力地回应着白沧，可是作为训练家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它放下那种虚无缥缈的忧虑。

“咪咪”

亚亚又吃完了一个甜桃，伸手向白沧再要一个，小家伙胃口真的很好。

白沧看着亚亚，拿起一个蓝橘递到亚亚手里。

突然白沧一拍桌子，吓得小多龙直接躲到伊布的尾巴里。

不行，必须要让壶壶知道自己的心意。

“牛牛，伊布，照顾好亚亚。”

白沧走出餐厅，他要去找壶壶。

此时白沧的房间中，壶壶依然所在壳里，只不过它的外壳都快装不下自己的眼泪了，它因害白沧差点受伤甚至丧命而陷入深深的自责。

“壶壶，你还好吗？”

白沧慢慢走进房间，但是壶壶并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一定在听，现在收起你的情绪，我们来特训吧。”

特训？

壶壶不明白白沧为什么突然会在这个时候找它特训，不过既然是特训，那它就想努力完成。

白沧爬到床上，正对着壶壶盘膝而坐。

“好了，记得冥想训练吗？现在先放空自己，想象我们现在正在一片草地上。”

白沧闭上双眼开始与壶壶的共鸣，相比起牛牛和伊布，白沧和壶壶的共鸣最微弱，一直无法和牛牛一样，做到通过共鸣来强化技能。似乎有什么阻碍隔阂着两者，起初白沧没在意，认为只是共鸣训练本身就很有难度，失败也非常正常，不过现在白沧明白了，他和壶壶之间真的有阻碍，那种阻碍就是壶壶单方面卑微的喜欢与讨好，不知不觉中白沧和壶壶之间已经不平等了，这样的关系是无法完成心灵共鸣的。

白沧的心灵画面中一片空白，显然壶壶没有回应他，不过没关系，他会等的。

过了很久，壶壶从壳中探出脑袋，看见白沧依然静坐在面前，他的表情十分平静，至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有丝毫责怪，壶壶回想着和白沧、牛牛、伊布一起训练的日子，它甩掉眼泪，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自己训练就是为了回应白沧，现在训练家在等着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能退缩呢。

白沧原本漆黑的心灵画面中，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它的身下慢慢长出小草，草地不断蔓延，直致把白沧也包裹其中，壶壶出现在草地上，等待着白沧的下一步指示。

白沧微微一笑：“听爸爸说，你之前生活在一片很大的森林中，能带我去看看吗？你之前的生活。”

“呜？～～”之前的生活？

虽然并不是很想回忆，但壶壶还是照做了，白沧仿佛看到脚下的草地在快速回退，跟着壶壶的记忆，在脑海中缩地千里，一直往东而行，那里是东极树海。

东极树海在罄竹市东北方，是神华地区面积最大，也是人类足迹最少的原始森林。这里的树能长到数百米高，各种植物为了抢夺阳光争相延展着自己的枝丫，因此在森林底层非常昏暗。

正是在昏暗的地面上生活这一群壶壶，它们胆子很小，稍有动静就会缩到壳里，此时它们正在捡拾掉落到地上的树果，只不过森林中生活的宝可梦众多，即使是掉落到地上有些腐坏的果子，也要相互抢夺。

一群猴怪也看上了这片地上的树果，它们把壶壶们团团围住，壶壶们受到惊吓都缩到了壳中，不过猴怪显然不会这么放过它们，对着壶壶使出了抓，壶壶们的壳同时闪出金属光芒，是变硬技能，大多猴怪用爪子对上壶壶坚硬的外壳，只打得自己手疼，可是有一只壶壶却被击中，打飞出去。

白沧立刻就明白了，这就是自己的壶壶，同样是使用变硬技能，却因为唱反调特性降低了自己的防御。

猴怪们像是找到了出气口，把唯一一只打得动的壶壶带走了。

过了很久，壶壶满身伤痕，鼻青脸肿地回到了族群，它被猴怪当成球，在几棵树之间踢来踢去。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每次遇到危险，它总是最倒霉的一个。

可是回到了族群它也没有同伴的关心，相反为了等待掉队的壶壶，首领下令在原地等着，这引起了不少壶壶的不满，在它们看来，这么弱小的壶壶不适合在森林中生存，迟早会拖累到族群。

弱小的壶壶只能跟着大部队继续寻找食物，永远走在最后一个。

首领为了让大家能够找到充足的食物，决定迁徙到森林边缘，那里的宝可梦数量较少，竞争不会这么激烈。经过长时间的跋涉，终于壶壶族群来到了边缘地带，正如首领预料，这里有着充足的食物，不用为了食物和其他宝可梦起冲突。

只不过它们没有想到，森林边缘的宝可梦之所以要少，是因为这里时常会有人类出入。

终于有一天，正在睡觉的壶壶们被巨大的声响吵醒，森林中传来一阵怪声，随后一棵参天大树突然倒下，壶壶们意识到了危险，纷纷朝着森林深处移动，又是一阵嘈杂声，远处传来犬吠和轰响。

一群戴鲁比冲过来把壶壶们围住，随后几个人类骑着屁股冒烟的铁皮怪物，出现在它们面前。

见来者不善，首领下令用高速旋转突出重围，所有壶壶缩入壳中飞快地旋转，戴鲁比们口中含着火焰，却被人类立马制止，对他们来说这些壶壶是重要的商品，要是弄伤了就卖不出好价格。

一群壶壶的高度旋转可不是好对付的，很快戴鲁比的包围圈出现缺口，壶壶们趁机依靠高速旋转飞了出去。

只是有一只壶壶却越飞越慢，不一会儿就和大部队脱离，戴鲁比马上扑上来，把它摁住。

几个人类过来，先是训斥了一遍戴鲁比们，然后把壶壶装进了一个笼子里，带了回去。

白沧跟随着宝可梦猎人，来到了他们的基地，很快就通过电话联系到了买家，就这样壶壶被打包送到了买主训练家手里。

买主是一个青年，他正为了挑战神华联盟而训练，只是在哲泉市，几次挑战道馆都失败，由于哲泉道馆有苔浮鳄在，原本想用火焰取胜的计划扑了空，又有热带龙让飞行系优势缺失，这才想着要一只虫系的宝可梦。

只不过这只壶壶战斗表现太差了，青年在路边的野地训练场跟训练家们对战，壶壶竟然扛不住几次攻击就倒下。

“用了变硬还扛不住那招乱抓，废物！”

最后青年决定到交换所把壶壶换掉，可是交换过后，接手的训练家，也发现了壶壶的弱小，更本不能派上用场，于是壶壶再次被扔到了交换所，之后虽然陆续有人换走壶壶，但最终都退了回来。

“这么弱，换到你真的太亏了。”

“一下都扛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从没见过这么弱的壶壶，谁爱要谁要。”

“废物！”

“废物！”

.......

终于壶壶被抛弃在交换所中，成了无人认领的宝可梦。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一个黄发的青年来到交换所，听介绍说这里有无人认领的宝可梦，所以想看看。

白沧一下就认出了他，在白烨的书房中他们见过。

“小家伙，要不要对战一场？如果你表现得不错，我就带你走。”

壶壶非常卖力，它不想一直待着宝可梦球里，不想被人当做只看不买的商品。

最终它还是输了，可是黄毛青年却露出笑容。

“这只壶壶我要了。”

交换所的场景慢慢虚无，白沧再次回到了草地上。

壶壶低着头不说话，这些都是它不愿回想的记忆。

白沧看着壶壶，想安慰它却久久说不出口。

壶壶之前的经历比白沧想的还要悲惨，一直被打击，让它产生自我怀疑。

而回想起刚刚打开壶壶的友友球时，它可爱的模样，其实是它拼命地在展现自己。白沧不由一阵心酸。

他走到壶壶身边，俯下身把它抱起。

“壶壶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壶壶看着白沧。

“呜～～”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