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嫁入王府之后才知道，没有得到皇帝的敕封，她在王府里只能算是一名姬妾，还是一个随时可以送人的姬妾。

只有等到皇帝的敕封，她才能算皇室中的人，才能真正在王府站稳脚跟，日后生下的孩子才可以上玉牒，成了皇亲贵胄。

不然的话，她以后生下的孩子，都不能归自己所有，必须要抱到品级高的姬妾那边养大。

这对赵小棠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以前她看小说的时候，总觉得那些穿越女子能混的风生水起，以自己的才智和本事来说，想混的好，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真的到了古代，她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古代的皇帝杀人要杀九族，那是因为古代的人以家族作为单位的。

家族兴旺了，个人的地位也跟着提升，甚至会因为家族的提携还能再进一步。

作为女子，就只能靠着自己的娘家来撑腰，而她作为赵氏一族的孤女，想在古代混的好，就没有那么容易。

因此，赵小棠来找秦云依，就是存着讨好的心态。

只要秦云依开口，加以干涉，相信这个侧妃名头十拿九稳，可如今听到秦云依这样说话，她就有了一丝不祥，难道秦云依对她要置之不理吗？

“表姐说的是，我如今还没有得到皇上的敕封，你叫我一声赵侧妃就是了，用不得娘娘两字。”

楼轻云并没有答话，秦云依可以叫赵小棠侧妃，赵小棠也可以自谦，但是她不行。

她现在没有诰命在身，又没有足够强大的靠山，做什么事情都要掂量几分。垂着头，楼轻云站到一旁去。

赵小棠站在秦云依面前，见秦云依丝毫没有请她坐的意思，心底早就存了一点火气，偏偏有求于人，她又不能发脾气，只能陪着笑脸问道：“表姐的身子有几个月了？”

秦云依摸摸自己的肚子，“我没有问过大夫，不过，我估计要生产也要等到明年夏初吧。”

秦云依说的模模糊糊，赵小棠也不便继续追问下去。

秦云依见赵小棠没有告辞的意思，就开始换了一个话题道：“回了娘家没有？姨奶奶就你一个孙女，不疼你，还疼谁？你千万不要为了一点小事和她置气。”

赵小棠不是傻子，她已经从这句话里明明白白听到逐客令，想到秦云依的无情，赵小棠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杀机，速度极快，还是被站在一边的楼轻云捕捉到了。

楼轻云的心不禁咯噔一下，暗暗为秦云依担心，赵小棠怎么说也是王爷的侧妃，秦云依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得罪了王爷吗？

“祖母卧病在床，我也不敢回去，免得她看到我，心里激动，反倒延误了病情。”

赵小棠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不肯罢休。“等她身子骨好了，我自当在她跟前孝敬。”

“罢了，我也是随口问问，既然你心里有主意，我也不说别的什么话。”

秦云依依然笑意盈盈，可熟悉她的人都看得出，秦云依的眼眸里一点笑意也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翠玉站在圆光罩外道：“夫人，给李夫人准备的回礼都齐全了，你要不要看看单子？”

“拿过来吧。”秦云依转动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赵小棠眼尖，一下子就认出这个镯子是老坑翡翠。

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想不到秦云依这个商女，陪嫁不但比自己丰厚，也比自己体面。

如今还成了侯府的一品夫人，比起自己那个虚无缥缈的三品侧妃，这一品可是实打实的诰命。

翠玉进来，将单子递给了秦云依，秦云依瞧了几眼，对翠玉道：“王公子送来的单子在哪里？”

翠玉又掏出了另一张单子给秦云依看。

秦云依看完之后，笑着对楼轻云道：“妹妹，你过来瞧瞧。”

楼轻云见到那个单子，就有几分心虚，她当时觉得寿王府什么东西都有，自己送点东西意思一下也就是了。

谁知道，今日会吃了寿王府的一个闭门羹。后来，她为了圆自己的脸面，不得已转道宁远侯府，却忘记了自己准备的礼品太普通了，上不了什么台面。

此时想来，楼轻云心中有几分后悔自己做事欠周全。如今骑虎难下，她也只能笑着上前。

可当楼轻云接过单子看了几眼，笑容一下子就凝固在脸上。

赵小棠见了，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就假装上前安慰道：“表姐这个人素来大方，是不会和人计较的。”说着，她也凑近去看那个单子。

看完之后，她的神色极其复杂，嘴上却道：“李夫人真是好福气，居然有如此体贴的相公。”

原来，在楼轻云填写的单子下面，还有几行龙飞凤舞的字体，一看就出自李庭宣的手笔。

在这张单子里头，李庭宣送出了不少好东西，比如一人高的红珊瑚，一对描金玉壶春瓶，一对官窑刻字镶宝石花觚，一对官窑贯耳八棱赏瓶，还有一对翠雕白菜，一件青白玉雕秋叶双鸟摆件.....

秦云依笑着对楼轻云道：“按理说，我不该收李公子这么丰厚的东西，可按京城习俗，这头一回上娘家的门，送进来的东西是不能退回去的，我也只好添几件还回去。可我添的这几件，兴许就不如妹妹送来的，还请妹妹多多担待。”

“姐姐说的是什么话，这些东西，都是他的一片心意，姐姐尽管收下，不必再添了。”

楼轻云也知晓，偌大的侯府，其实一直靠着秦云依的嫁妆撑着。

秦云依拉着楼轻云的手道：“傻丫头，这还回去的礼，也是有人盯着，若是和你送来的礼差的太多，被人非议的人就是你了。”

李庭宣是为了给楼轻云撑体面，却忘记了，楼轻云自幼失怙，寄居在寿王府。

若是寿王府收下这些东西，也未必能还上这么多好东西，到最后，反倒让楼轻云难堪。

说到底，好心不一定就能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