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狡辩？！”赵老太太的脸色铁青，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居然还能睁眼说瞎话？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这些年，在你身上付出多少的心血，如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么？”

赵小棠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心血？

此刻滴着血的是谁？此刻被人虐待的人是谁？她的脸皮也太厚了一点。

握紧了拳头，赵小棠咬牙忍下来。现在，还不是她发难的时候，没有银钱，没有后盾，她和赵老太太闹翻了，就是自寻死路一条。

而她赵小棠，是不能认输的，也是不能输的。

“我没有和人私通。”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大义凛然，就连赵小棠都想不到自己可以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赵老太太听了赵小棠的话，扬起手里的鞭子准备挥下去，一旁的李嬷嬷见状，急忙跪下护着赵小棠道：“老太太，你不能再打下去，你瞧，这血都流出来了。好好的一个人，如今弄成了这样，奴婢心疼，老太太你更心疼啊。”

赵老太太闻言，一怔，然后手一松，鞭子落地，半响，她才叹道：“作孽，我怎么会瞎了眼睛，把这样的一个祸害接进来了。”

矛头突然一转，就转到了孙雪华身上。

李嬷嬷是个聪明人，哪里不晓得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自然知道这个钱子贤是和小姐有牵扯，罚小姐，无非是警告小姐不要败坏赵府的名声。可心底，到底是疼爱自己的孙女。

至于那个孙雪华，不过是半路出来的侄女，名声坏了也就坏了。

何况，众目睽睽之下，孙雪华也已经失去了贞洁，这样的废棋，老太太没有理由还护着。

赵小棠一听，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若不是孙雪华坏事，钱子贤的事情压根不会揭发出来，怪就怪那个贱人，好端端的一个老爷不勾搭，却舔着脸去勾搭钱子贤。

不过，眼下她也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只要赵老太太不逼着自己嫁给那个钱子贤，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两眼一闭，珠泪滚滚落下。

“祖母――”赵小棠这声喊得凄凉又心酸，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痛楚，让人听了，心里都忍不住一软。

赵小棠这一声，分寸拿捏的极好，赵老太太纵然是铁石心肠，面对着流着自己血脉的孙女，哪里真的能硬的起来。

将赵小棠抱到怀里，赵老太太老泪纵横哭道：“我苦命的儿啊，你爹娘若是在世，哪里要你一个孤女自己盘算自个儿的亲事。是我这个老不死的不中用，否则的话，怎么会连这点主都替你做不得。”

赵小棠躲在老太太的怀里，哭的越发厉害了――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李嬷嬷将赵小棠送回去，吩咐人给她抹了药，然后就回到老太太身边服侍。“老太太，你也累了，睡个回笼觉吧。”

赵老太太见李嬷嬷要给自己脱鞋，就默不作声看着她脱，等她脱完了，将她扶到榻上睡觉，赵老太太也不反对。

当李嬷嬷将绣玉堂富贵的锦被盖上赵老太太的身子的时候，赵老太太突然低语道：“这孩子，真的像我。”

李嬷嬷的手一顿，也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赵小棠的确很像赵老太太，不但性子像，有时候，就连处世的手段也像。

“老太太，你是个有福气的，小姐也是一个有福气的。”

“有福气，没有福气，我是不知晓。我就怕她这个性子，日后会吃大亏的。”

赵老太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感叹道：“性子太强了，最后，苦的还不是自己？”

想想自己，若不是性子太强，好端端的一品诰命夫人，怎么会沦落到求助一个商贾的庇护？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在想，若是那个时候，没有在赵小棠母亲生产的时候下毒手，兴许，她赵府也是儿孙满堂。

可回头想，她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赵小棠的母亲，何尝不是另个钱氏？

若真让这个妇人掌了权势，自己的性命，兴许也保不住了。

在赵老太太的心底里，姐姐的死，不是那些姨娘之间的错，也不是常嬷嬷的错，而是钱氏的错，若不是钱氏，这些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老太太，其实你应该往另一方面想想，兴许这样的性子，才更容易出头。”

李嬷嬷轻声细语安慰道：“这府里头，哪个没有心思？日后出嫁了，也难免会遇到那些别有心思的人。性子太软弱了，弹压不住，那也是白费劲。”

赵老太太的眼睫毛眨了眨，她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这些年来，她就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老太太翻身起来，指着远处的一个螺钿山水图柜子道：“你去那里拿匣子过来。”

李嬷嬷的手脚极为麻利，立即取出匣子交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开了锁，从匣子里拿出一瓶白玉瓷瓶交给李嬷嬷道：“去，把这药给她抹了。”

李嬷嬷的手一顿，这药，老太太宝贝得很，今日怎么舍得拿出来。老太太的脸一沉，冲着李嬷嬷道：“若是留下疤痕，日后嫁人就难了。”

李嬷嬷拿着玉瓷瓶，掂量着其中的含义，以她的了解，老太太之前没有送这药给小姐，不是忘记了的缘故，而是不想送。

如今她突然改了主意，只怕在心底里有了什么大主意，否则的话，她不会舍得给小姐用这么好的药。这些药，都是宫廷御赐的，外头是千金买不到的。

赵老太太再疼赵小棠，那疼爱也是有限的，如今，她却舍得送这药，是不是预示着赵老太太对小姐的感情进一步加深了，开始想着为小姐谋划更好的亲事呢？

其实，李嬷嬷很清楚，这些年老太太一直压制赵小棠，无非是怕当年的事情揭开了，赵小棠会寻机报复。

何况，赵老太太向来是多疑的，担心没了银钱的依仗，会被自个儿的孙女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