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萍姨娘已经意识到，这场争斗里，她彻底输了。

于是她站起身，冷冷笑着对钱氏道：“夫人，你又何必装出一副佛口慈心的模样？我在你身边呆了这么久，难道我真不晓得你的性子么？在这府里头，最最会装的那个人，就是你！”

“当着老爷的面，你贤惠端庄，背着老爷，你哪次不是死死压制我们这些做妾室的？为了不让我们抢在你之前生下孩子，你什么恶毒的手段没有用过？不过这老天爷也真真是瞎了眼睛，居然让你这样的毒妇儿女双全。”

说着，萍姨娘望向了秦云依，她指着钱氏对秦云依道：“人人都说你是府里头的大小姐，人人都巴结你，讨好你，可你知道么？在你之前，也许有个人可以做你的姐姐或者你的哥哥。结果呢？就因为你娘这个毒妇，孩子没有了...”

萍姨娘的眼里散发出可怕的红光，望向钱氏的眼神里透出一抹深沉的杀机。

“我日日夜夜都盼着，盼着你得了报应，盼着你绝嗣，这府里头，谁都可以生，唯独你不可以。谁知道，老天爷也实在太偏爱你，不但有了哥儿，还有了个这么伶俐聪明的女儿。”

女儿两个字刚刚说完，萍姨娘就冲着钱氏扑了过去。也许是刚才香嬷嬷打常嬷嬷给了她提示吧，所以她冲过来的姿势，是人往前扑去，步子跟着逼近。

就在她离钱氏不过半臂的距离的时候，她抽出发髻上的一支尖尖的簪子，朝着钱氏的脖子就扎下去。

这一扎，万一扎中了，就算是神仙来了，也肯定救不了。就在万钧一刻的时候，秦云依扑上去，朝着萍姨娘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萍姨娘吃痛，狠狠甩了秦云依一掌，然后继续去扎钱氏，钱氏有了防备，往后退，偏偏却被椅子挡住了步伐。

而一边的秦朗想要去拉住萍姨娘，却被萍姨娘虚晃一招落了空。钱氏危在旦夕，秦云依不顾一切，先扑到母亲身上，那尖尖的簪子扎在她身上，她顿时痛喊一声。

兴许是母亲保护女儿的本能激发了，钱氏将秦云依扯到身后，然后向着萍姨娘扑过去，嘴里道：“你不是想杀我么？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女儿？我跟你拼了。”

钱氏手里不知道何时也有了簪子，劈头盖脸朝着萍姨娘身上扎下去，不过，钱氏的簪子并不尖锐，萍姨娘连连呼痛，却没有受了多大的伤。

秦朗先去瞧了女儿的伤势，见女儿伤的不是很重，心底一松，然后就听到萍姨娘苦苦呼叫的声音，他转过脸，冲着钱氏道：“婉娘，过来看看姐儿！”

钱氏一听这话，心里头的神就涣散了，难道女儿？一想到这里，她急匆匆折回来，却看到女儿朝着她笑的时候，钱氏的眼泪夺眶而出。

今日，她躲在女儿的背后，受着女儿的保护，可以说是母亲的一个耻辱。

萍姨娘见钱氏背对着她，以为找到了好时机，不顾一切冲上去往前扎去。她却不提防，秦朗一个脚踹过去，萍姨娘整个人往前面跌去，下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剧痛袭上了心头。

但是她还是不甘心，摸着自己的下巴，她双眼狠狠盯着秦朗道：“钱氏生的孩子，是你的孩子，难道我无辜惨死的孩子，难道不是你的孩子？难道你忍心，他们就这样含冤而死么？”

钱氏闻言，往前迈进了几步，对萍姨娘道：“你真蠢，你到现在为止，居然也不知晓，你的孩子到底死在谁的手里？难道你认为我一个新妇，会在嫁入夫家没有多久之后，就随意下毒毒害夫家的孩子么？这是多么严重的罪行，要是被人揭发了，足够我被休弃，你认为我钱氏有那么愚蠢么？”

萍姨娘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

她想起来了，想起来那日，她是先去老太太屋子里请安，然后去了钱氏的屋子里立规矩。

谁知道，她回来没有多久，那孩子就掉了。

她一直以为是钱氏暗中下毒，却忘记了，在去钱氏屋子之前，她是在老太太屋子里用了膳。

怪不得那日会觉得那些膳食味道奇怪，原来是有人加了东西在里头，而这个人，居然是孩子的亲祖母，亲祖母——

钱氏哀叹一声，女子都是不容易。尤其是有了孩子，一旦牵扯到孩子，几个女子会理智对待。

“我刚刚嫁进来的时候，老爷还要靠着我的母亲疏通关系，老太太自然不想让你的孩子生下来给我添堵，也不想让钱府有了推卸的借口。毕竟，一个通房丫头，哪能越过主母先生孩子的？但凡是大户人家，都得守着这种规矩，这是给媳妇的体面，也是给媳妇娘家人的体面。”

萍姨娘脸色极度苍白，亏得她恨了钱氏这么多年。结果，不过是徒惹了一场笑话。

原来以为自己先生下庶长子，日后也能站稳脚跟，就趁着老爷血气方刚，和钱氏没有成亲的时候，偷偷爬上了老爷的床。

等她有了，告诉秦老太太，秦老太太会亲自拉着自己的手，摸过自己的肚子道：“这可是我们秦家的头一个孙儿，要好好养着。”谁能想到，这样慈祥的祖母，居然会狠心打下孩子？

“报应！真的是报应！”萍姨娘心神恍惚道，“怪不得她该死，她的确该死。”

然后她古怪地看向常嬷嬷，嘴里发出怪笑道：“我应该感谢你，真的是要谢谢你啊，常嬷嬷——”

这样无头无脑的话，让大家都不能理解，就在常嬷嬷战战兢兢往后躲去的时候，萍姨娘神情癫狂：“哈哈哈常嬷嬷，你帮我报仇了，你帮我报仇了，你说，我要怎么谢谢你？你说啊，要钱，还是要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