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寅轻笑，递了旁边醒得正好的另一杯红酒过来：“要喝吗？”

齐暖点头，接了过去。

她成年后没多久，家逢巨变，以后一直疲于赚钱还债和养家。

这品酒的知识，还只停留在少年时家庭教师讲授的那些理论上。

齐暖凑近酒杯，闻了闻香气，浅尝了一口。

“混和了丁香味道的香甜，一种莓果与烤面包混杂的回味，还有，烟熏橡木？还是肉桂？”

她举起酒杯，轻轻晃动其中的液体。

即便猜不出是什么酒，她也知道这款红酒的价格定会非凡。

“不错，肉桂和烟熏新橡木，两种混杂。罗曼尼·康帝，年份1990。”

陆寅赞许，给予肯定。

“不过我个人更喜欢有着甘甜和极具渗透性的水果果香的1999款。”

托着高脚杯起身，陆寅走近齐暖，靠着餐桌边缘站定。

他将自己的杯子边缘与她的杯子碰了一下：“家里酒窖中有，回去后可以尝尝。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

语毕他微抬下巴，再次品入一口红酒。

齐暖仰面，望着那迷人的下颚线，眨了下红肿发胀的眼皮。

即便再不想承认，也无法否定，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了可以影响她情绪的存在。

下不了船，便好好享受吧。

身前那挂着红酒光泽的双唇压下时，她没有躲。

口中的香气依然非常强劲而集中，一切的味蕾感知，都包裹在这令人赞叹的爆炸性绵长回味之中。

齐暖用手背蹭了蹭嘴唇。

大概到此刻，她才真正接受了他俩这种“亲密”的关系。

原本她想着要和陆寅计较的那些东西，此刻忽然就这么都散了。

齐暖猜测，齐萌这视频大概同样来自于常年跟着顾老头的狗仔老海。

顺势地，她也就明白了老海之前被打断了、没能说完的那话里本来要表达的含义。

顾辉能出钱买他的照片，比他更有钱又知道更多消息的陆寅，不是更能买了嘛。

“你可以把那些视频和照片的原件给我吗？”

陆寅依旧靠坐在餐桌边沿处，听见她的声音转头俯视过去。

原本因刚才那个吻而温柔下来的眸子里，再次挂上了嘲讽。

“能让那么决然要下车的齐大小姐又神经兮兮地跑回来的好东西，我为什么要放弃？”

意料之中的回答。

“你不是想把齐萌签到天晟娱乐吗？视频如果发出去了，她可就没有演员的价值了。”

“呵，艺人啊，除了几个处在优秀顶尖的人以外，大都是能被创造出来的。只要我想，不出半年，或许更短，就能再制造出一个和齐萌同水平的女演员来。”

他是娱乐公司背后的大老板，说的话自然可信。

齐暖拿起杯子，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对陆寅来说，他既不在乎遗嘱中齐萌能分配到的份额，也不需要齐萌这个关联因素和她作为演员的价值。

那“齐暖”这个和顾家完全没有关系的外人，又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酒液流下去，心口处被熏得暖烘烘的，她决定重新赌一把。

“那你是喜欢我吗？”

突兀的问话，换来陆寅片刻停顿。

他眉头微微挑起，继而盯着她的眼低笑了一声，似乎是想表达否认。

没能拿捏到，齐暖也不气馁，继续微笑。

“那我换一个说法，延长半年期限，换你手中的原件，以及不向外曝光的承诺。如何？”

她直直望向陆寅。

如果真如他所说，她是他唯一情动的女性，那她，应该有这个交换的价值吧。

“一年。”

陆寅一口定价，全无商量的表情。

齐暖只好摆摆手：“好吧，成交。”

陆寅立刻就从餐桌边站直了身体：“走吧，去完成新的交换。”

原本齐暖是心存侥幸，想把原件先拿到手。

没想到，陆寅却也是真的狗。

他把齐暖留在前厅，自己去了后面的房间里。

回来时，除了她想要的存了原件的U盘，他还拿来了他们起初签订的那份婚前交换协议，并且很贴心地多复印了一份。

用苍劲有力堪当书法范本的字体在协议书上写下补充内容，陆寅把两份新契约文件都递给齐暖：“签字吧。”

齐暖接过，快速浏览了新增内容。

“什么意思？你要留下备份，那我不是很被动？”

“如果你突然暴富，再次像这样提出用钱补偿我，我岂不很吃亏？”

陆寅挑着眉尖，说的理所当然。

他明晃晃的我又不稀罕你那点钱的态度，让齐暖很语塞。

“那这点，到期无异议自动续期一年，又是什么？”

“一年两年的都过了，既然不讨厌，再过一年不也很正常。”

“照你这话，一年年要是都无异议，岂不得和你延续到百年了？”

陆寅抓着下巴扯了扯嘴角：“貌似也不错啊。”

齐暖怀疑地望了他两眼。

虽然结婚一开始是她提出来的，她却没想到他会认真对待。

“那我也要加个保证，如果你违反约定，私自用了这些备份，我就可以脱离契约，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行事。”

陆寅没有表示反对，齐暖也就把这个条件填写在了协议上。

重新签字画押完成，两人各持一份。

内部电话卡点般响起，陆寅过去接通，从称呼上，齐暖知道了对面那人是赵宇。

“好，辛苦你了。”

挂上话机，陆寅转回头来简短传达了消息：“齐萌那，没问题了。”

没有更多的内容，齐暖点头：“哦。”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说第二个字，就被陆寅的一双大手提溜起来，直接托抱在了怀里。

“喂！做什么？”

重心后仰，齐暖赶紧抱住他的头，挣扎着想要下去。

“女人，不要动，再动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吐出这句台词的。

罢了罢了，齐暖咧着嘴倒入他怀中。

她倒是想看看，他究竟还能有多中二。

许久之后，这个男人，中不中二已经不重要了。

齐暖只知道，他是真的狗。

第三次被陆寅摇晃着呼唤名字时，齐暖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她勉强抬手想呼他一巴掌，最后却只是轻轻在他脸上擦了一下。

“狗东西，不要色了。”

这是她记忆中自己暗哑着嗓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颈项间呵呵的低笑声，

和耳边那句“说好的见色起意，不色怎么行”，

是那个狗男人给出的最后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