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见儿子进来，周母立马往后瞧，没见舒妤的身影，她脸上难掩失落，“阿妤呢，怎么没跟你一起上来？”

周清野顿了一下，随后应道：“她有点累，先回家了。”

“这样。”周母点头，“也是，她这一来一回的，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周母瞥见他手里提着的两大袋东西，开口：“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阿妤给你们买的。”周清野把东西放在柜子上，眼神突然一滞。

周母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关心道：“怎么了？”

“没事。”周清野掩住眼底落寞的情绪，淡笑：“给阿妤买的芒果汁忘拿了。”

“欸，你这孩子，那给她送过去啊？”周母，“平时你做事可让人放心了，这么这次反倒粗心了？”

见他不说话，周母眯了眯眼，试探着问道：“儿子，你是不是跟阿妤闹别扭了？”

“没。”周清野语气清淡，扯唇笑了下，“妈，您别多想，我先出去一下。”

周母见他脸上没什么情绪，心里纳闷，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她看了眼周清野，应声：“好。”

周清野出去之后，周母还是忍不住念叨，“你哥有点不对劲。”

周清悦眼里划过一丝诧异，随后笑着开口：“您就别操心了，咱们现在的要务是照顾好爸，再说了，哥什么时候让你们担心了？”

“说的是，你哥他自有分寸。”周母认真地点了点头，之后又开口：“悦悦，要不你去看看你哥吧？妈这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好，我这就去，您放宽心吧。”周清悦笑了笑，从座椅上起身往外走。

——

门外。

周清野正坐在走廊一边的椅子上低眸沉思。

周清悦先前还不确定他哥的心情，现在这么一看，完全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想起母亲的话，周清悦也忍不住拧了拧眉头，心中控制不住地想：不会真跟妈说的一样吧？哥和嫂子吵架了？

周清悦蹙眉，不禁怀疑他们出去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一回来就不对劲了？

纵使心里这般这样想着，但周清悦还是没有贸然地去打扰哥哥。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本想等哥哥整理好思绪再过去，但没想到他早已发现自己。

“怎么也跟着出来了？”周清野抬眸看着妹妹，许是因为没喝水，喉咙有点干，声音不觉带着几分沙哑。

周清悦没有矫情和扭捏，既然哥哥已经开口问她，她干脆直接坐过去。

“哥，真跟嫂子吵架了啊？”

“没有。”周清野淡眸，两眼垂着，几秒后又改口：“算不上。”

周清悦眼神一亮。

这是真的吵架了？

“哥，你这前后说的怎么不一样啊？变得挺快。”周清悦手肘撞了下他，嘴里嘟囔道。

周清野捏了捏眉心，语气间带着几分惆怅，“没吵架，但的确算不上愉快。”

周清悦来了兴致，“怎么说？”

周清野心中怅然，如今妹妹这么一问，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垂眼，语气苦涩而轻缓，“我只是觉得配不上你嫂子，是我束缚住了她。”

“悦悦，咱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原本上次爸伤到骨头做完手术之后咱家钱就剩得不多，我四处去兼职也是想为家里分担一点。

原本我无心谈恋爱，可不想遇见了你嫂子，你知道吗，她太好了，我真的忍不住靠近她。

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我想，我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虽然比不上她父母给她的一切，但最起码也得让她锦衣玉食，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她。

她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她不止一次地安慰我，好在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但现在爸又住院，家里情况肯定紧张，她体谅我不容易也照顾我的自尊心，即使知道自己没错过得也并不开心但还是为我忍受着这一切。”

周清野眼眶发红，语气有些哽咽，缓缓开口：“悦悦，你说哥是不是很自私？”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已经不能带给她快乐了，我不想束缚她。”

周清悦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心也跟着揪成一团，“哥……你是想跟嫂子分手吗？”

周清野摇头，“我只是想她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决好家里的事情，然后好好地跟她在一起。”

“可是，哥，你知道嫂子马上要出去留学了。”周清悦叹气，“等你解决好这一切之后，你能保证回来之后你们仍然可以跟以前一样吗？”

“现在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复杂了，你们太了解彼此又太在乎彼此，现如今横越在你们之间的不是别人，是你们自己。”

“嫂子现在已经做了选择，她选择低头来迁就你，但我知道，哥你不能忍受也舍不得嫂子这样，在你心里，嫂子比你更重要。

所以你势必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但若是你不能接受，那你们的问题就永远都解决不了，或许，这是个阶段性的问题，或许等哥你站到了更高的地方就能解决了，但现在没有时间了。”

周清悦眼神不掩心疼，“哥哥，你是怎么想的呢？”

“悦悦，你不都已经说了吗？”周清野垂头，心中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要我怎么眼睁睁地看她迁就于我呢？”

“是啊，哥，如果你低头，那势必就得接受嫂子的好意，适应她的迁就，但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这远比杀了你还要更让你难受。”

周清悦垂头，轻叹道：“抱歉，哥，我也帮不了你了。”

周清悦现在才明白：相爱的两个人也是难言的。

或许，不能够在一起。

或许，不能好好地在一起。

周清悦抬眸，小脸发愁，“哥哥，你说感情怎么这么难搞呢？”

“你进去吧，我回家了。”

现在留给他悲春伤秋的时间不多，他还得去问兼职的事，他得赚钱。

——

夜色酒吧。

“林哥，上次跟您说的事有消息了吗？”

“这酒吧的位置我已经帮你空出了一个，不过……”

“您说。”

“我有个远方侄女，她学习成绩不太好，她家想帮她找个家教，我记得你是京墨大学的高材生，你要是有意向的话可以去试试，那薪资不错。”

周清野笑，“谢谢您！”

“不用。”林哥满面笑容，“自从你不在这调酒了之后客人倒是少了不少，这下好啊，你回来了我又可以多赚点了！”

周清野谦逊一笑，“您说笑了，是店里原本就生意好。”

林哥拍了拍他的胳膊，爽朗一笑：“那好，明天开始上班可以吗？”

周清野点头，“可以的，麻烦您了。”

出了夜色酒吧，周清野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至少，兼职的事有着落了。

“席哥，你这看什么呢？”

席颂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淡笑：“没什么，进去吧。”

说完，一行人进去酒吧。

席颂坐在主位上，脸上挂着清清淡淡的笑，至于包厢里的人说什么，他全然没听进去。

他喝了酒，起身整理西装，淡声道：“你们先喝着，我去下洗手间。”

“这席哥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啊？”

“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吧？”

“可能。”

“别在这瞎猜了，席哥还用得着我们操心？先喝着吧！”

席颂走出包厢，并未去洗手间，而是往吧台的方向走。

“你好，请问之前的那个调酒师呢？”席颂温润一笑，“哦，他调的酒不错。”

小礼了然，笑着说道：“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周哥有事，所以没来，不过明天他应该就回来上班了。”

“这样啊。”席颂笑容谦和，“那又有机会喝到他调的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