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楠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时他极力邀请我跟他一起，前往海外，加入密宗，但是，当时我早已执掌医仙谷二十多年，听到他的话，我不禁觉得好笑，想我堂堂一派宗主，他居然让我放弃这一切，跟他远渡海外，去到别人的屋檐下，低头仰人鼻息，这不是拿我当傻子吗！”

沈云锋一怔，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明知田世楠已经功成名就，他居然还说出这等混账话来，这就好比劝一个老板，跟他一起去给别人打工一样。

这田世楠要是能答应，那就一定是田世楠脑子秀逗了。

“我当然是一口回绝了，然而，他却很激动，说我是小富即安之人，毫无远见，不足与谋……

听到这番话，我自然是恼火了，当即就差点跟他闹翻，然而他却自有他的一番说辞。”

沈云锋道：“什么说辞？”

田世楠道：“他说，只要我跟他去海外，就保我一定能加入密宗，只要能加入密宗，即使只做一个最低等的散人，收获也一定远胜我现在这个宗主，因为，密宗的格言就是----密宗之下，皆为刍狗。”

沈云锋呵呵一笑：“我只听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密宗好大的口气，竟将天下之人皆视为刍狗，他真的有这个实力？”

田世楠苦笑道：“三十年前，我当然是一万个不信了，所以断然拒绝了他的邀请，当时他也很生气，临走时对我说，三十年后我们再想见时，我一定会后悔当初的决定，现在看来……”

后面的话田世楠没有再说下去，但他的意思，沈云锋却已明白。

如今的田世楠虽然极大的延缓了容颜的衰老，但须发却也已斑白。

这还只是表象，虽然他的外貌延缓了衰老，但其实内在身体却并没有如外貌这么神奇，他的身体各项机能，顶多只延缓了不到十年而已。

而反观陆欢，根据沈云锋所说，三十年的岁月不但没有将他侵蚀，反而让他返老还童了，两相比较，孰胜孰劣，已十分明了。

沈云锋淡淡的道：“至少目前，在我看来，密宗也没他吹的那么神，就在前几天，我就杀过一个。”

田世楠道：“我听说了，那个人叫秦陆峰，估计，他应该只是密宗里的一个低等散人而已，跟陆欢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沈云锋摇了摇头：“看来，你真的很执念返老还童这件事。”

田世楠苦笑了笑，眼中一瞬间竟写满了唏嘘与感叹。

“你还年轻，你不懂，等到有一天，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年轻对一个垂暮的老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里，田世楠竟忍不住老眼噙满了泪水，数度哽咽起来。

像田世楠这样的枭雄，竟然也会感伤落泪？

沈云锋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我现在真的不懂吧，也或许等到我的青春也逝去之后，我就会懂了。

田世楠垂泪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我真是……哎，不该啊，让上仙您看笑话了。”

沈云锋淡淡一笑：“无妨，无妨。”

不久前，两人还是不死不休的死敌，但这一刻，两人却仿佛是知心的挚友一样。

田世楠又长叹了一口气：“陆欢说的一点都没错，三十年后的今天，我真的后悔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当年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他一起前往密宗。”

沈云锋皱了皱眉，他心里总觉得这件事很诡异，生老病死乃是天道，任何人都不可避免，返老还童这种事完全就是在逆天而行，这种违反天道的事，就算真的存在，恐怕，也绝不会是表象看来这么美好，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只是现在沈云锋还没有恢复记忆，所以，很多事情他也说不清道不明，于是，也就干脆不说了。

但有一点，他却也能猜出个大概。

“你如此迫切的希望返老还童，是因为姚莎吧。”

沈云锋这话一出口，田世楠整个人都头皮一震！

他骤然起身，厉声道：“胡说！你……你满口胡言，你……”

就在他面红耳赤，几乎忍不住要对沈云锋破口大骂时，忽然，一股理智涌上脑门，惊得他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

“上仙息怒，我……是我口无遮拦，老糊涂了，还求上仙宽恕……”

说着，田世楠就要给沈云锋跪下谢罪。

但沈云锋却是微微一笑，拦住了他：“无妨，无妨，是我乱说话了，你别往心里去，咱们不聊这个了。”

田世楠呆呆的看着沈云锋，老泪再次滑落下来，他蹲下身子，抱头痛哭。

“对，上仙说的对，我……是我老不要脸，喜欢上了姚姑娘……”

沈云锋叹了口气，他都已经不想拆穿田世楠了，结果田世楠自己却承认了。

看得出，这份感情他已经压抑了太久了，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