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从镜子里看得清楚，门罗正被十几条身高两米以上，直立的行走的巨蛇严严实实地裹挟着。

然而，它们裹挟着门罗，却不知道从哪里离开。

刚刚它们进来的那扇门已经关上，只剩下一圈围着三楼大厅的镜子。

昏黄的灯光下，这些直立行走的巨蛇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围着房间转了几圈之后，它们试图楼梯逃走，楼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上次救文山时候出现的幕墙包裹住了。

阿九试图阻拦，但是这旋涡移动速度太快了，试了几次，没找到位置。

而且杜冰杜雪拉住了她：“你不行，你是仿生人。我们上比较好。”

于是杜冰杜雪从两面夹击，顺着它们在镜子里的移动轨迹迎面冲上去，没想到这一下直接穿了过去，根本无法触及漩涡里的门罗。

瑞德再次从镜子里计算了一下位置，刚要冲进漩涡，突然他感受到门罗传过来的信息：快退。

显然，阿九和杜冰杜雪也收到了信息，他们同时快速退到楼梯附近，紧靠幕布。

从镜子里看到，门罗身上突然爆发出一圈金色的光芒，十几条巨蛇瞬间粉碎成微尘，在三楼的大厅中间形成一个大圆球，又瞬间向门罗收拢，顷刻间消失在门罗腰间。

门罗身上的衣服已经荡然无存，只有一条手指粗的黄金蛇赫然盘在腰间。

门罗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那把小刀，他刚刚插进了巨蛇头上的的部分已经消失了。

剩余的部分残缺的刀刃，像是白巧克力做成的刀被咬掉一口，又融化了一些。

门罗突然想起什么，冲进外婆的房间，开着的窗户外面，像一壶开水刚打开了盖子般热气腾腾，好像正在蒸着扔点什么进去。

这应该是在等着刚刚裹挟着门罗的巨蛇回去的路径。

门罗把手里剩的半截刀在腰上的黄金蛇上蹭了几下，对准蒸汽的中间位置扔了进去。

半截刀扔出窗外，消失在水蒸气里。

几秒钟之后，空气中传来一阵阵轰然炸裂，沉闷而遥远。

门罗想起了以前住的公寓，午夜隔着几条街之外的摩托车炸街的轰鸣声。

窗口的热气开始打着旋浓缩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灰色的圆球冲着门罗猛扑过来。

瑞德刚想上前一步替门罗挡住，门罗一抬手阻止了瑞德。

圆球明显是个无意识体，它横冲直撞过来，黄金蛇瞬间暴起，本来只有手指粗的黄金蛇，在门罗身前张开了足有一米直径的大嘴，把那个灰色圆球吞了下去。

瑞德迅速关了窗。

与此同时，文海出现在房间里，他把手伸到黄金蛇跟前：“给我！”

黄金蛇毫不迟疑地吐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灰色圆球。

门罗这才发现自己一丝没穿，窘迫的抓起外婆床上的床单裹在身上：“那是什么？”

文海举起那个小球：“这是一个正在作死的星球。现在是一个稀有的压缩空间资源。黄金蛇消化不了这么多的。不过这一会儿消化的部分足够这个空间安静几万年了。”

“这是其他源区的星球吧？”瑞德好奇地问。

“对，看来觊觎你的空间确实不止灰衣人那一族。瑞德，把那个盒子拿上来，不能跟门罗放在一起。”文海握住门罗的手，翻过来用自己的指甲在门罗手掌上又划了一道半厘米的口子，把自己的手掌跟门罗的贴在一起，又在自己手掌上这一小块血迹中间用指甲划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到大厅里，把手掌贴在地板上。

整栋楼突然强烈震动了几秒钟。

这次的震动可不是刚刚在负六层的那么轻微了。

震动的幅度之大，让门罗差点倒在身后的床上。

门罗看了看手掌，毫无痕迹。

抬起头，文海也没了痕迹。

幕布缓缓升起，楼下有喧哗声，看来楼下他们也感到震动了。

“这次他们应该很难定位到这里了。”瑞德明显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肯定？”门罗裹着床单回自己房间找衣服。

“除非他们能定位到源区管理员的位置，否则，你就是安全的。不过还是有危险的，因为你总不能不出门吧。”阿九回答。

“只要醒着，遇到的危险都可以有解决的余地。还是你夜班时间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瑞德算是在安慰门罗了。

门罗关了门换衣服，然后走出来，“这些窗户，要不要装上百叶窗？”

“不用，在外面的人和对面的楼里，根本也看不到这里面的任何东西。”瑞德脸上重新挂上了微笑：“这栋房子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包括你，都不受地球管理员的管辖。”

“是谁打开了外婆房间的窗户？”门罗突然问。

因为是冬天，瑞德又刚搬完东西，窗户不可能是开着的。

“你查查监控，我下去把那个盒子拿上来。”瑞德自己下去了。

“你们下去吧，”门罗跟阿九和杜冰杜雪说，然后自己走进监控室。

三楼的楼梯上也有一道门，店员们一般也是上不来的，到底是谁打开了窗呢？

窗户是很少打开的，因为室内有常温和新风系统，不必开窗户。

门罗快速浏览着监控视频。

瑞德一直在上上下下的忙碌，上午自己出门之后，瑞德也去了一趟后院，拿着平板在测量计算着什么。

这时候令门罗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在吧台后忙碌的白班咖啡师段凡借口要去卫生间离开了吧台。

卫生间在书店那一侧，段凡往卫生间走了几步便拐了个弯快速上了楼梯，到了二楼通往三楼的玻璃门，段凡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往门上一贴，门应声而开。

段凡从冲上去到外婆房间开窗户到狂奔下来，只用了短短27秒。

门罗站起来走到一楼，中午人流量大的时间已经过去，只剩下一桌小情侣在后院暖洋洋的阳光下开在一起窃窃私语。

上面的玻璃顶棚已经全部合上，现在的后院有花有草，端上一杯咖啡在那里晒着太阳，有种春天的错觉。

“给我吧！”门罗向段凡伸出手。

以往午后这个时候，段凡早躲到后面打盹去了。

吧台后面是操作间，操作间再往里挨着楼梯的位置有个小门，里面有冷冻室和储藏室。

这个小门也是平时搬货进去的地方，所以开在书店的一侧。

店员们平时经常在后面的储藏室轮换着打个盹休息下。

今天段凡没去休息，他眼睛发直紧张的瞪着窗外，不知道在等什么。

平时看起来帅气的脸庞显得僵硬，甚至有些痛苦，他听到门罗说话，恐惧的盯着门罗。

“拿出来吧，那东西放身上久了，会影响你的肌肉和某些功能的。”门罗缓缓地说。

段凡跳起来，把裤兜里的东西拿出来扔在桌子上，是一枚像硬币一样的东西。

但是很奇怪，扔在桌子上都没有任何发飘的迹象，只是‘噗’的一声落在桌子上。

“你看一下你的腿。”

段凡也顾不上羞耻，直接褪下了裤子露出白净的大腿。

靠近刚刚放东西裤兜的部分，已经开始发黑、萎缩。

段凡顺手往上一摸自己的大腿附近，发出一声哀嚎：“啊，少了一个。”

下的后面的小情侣往这边扫了一眼。

幸好他们看不到吧台后面没穿裤子的段凡。

门罗冲他们笑了笑，把中间的玻璃门拉上了。

小情侣也乐得在后面享受自己的时光，继续卿卿我我。

“你走吧。我也不追究你了。你也是个废人了。不知道你得到的报酬是否值得这一次当叛徒得到的惩罚。”

“他这是怎么了。”小青本来在吧台内，从段凡开始检查自己的大腿附近，她就已经出来了。

“据我估计，是有人给了他什么报酬，想要陷害我。段凡，你知道这是可能让我送命的事情吗？”门罗冷冷的看着柜台内惊慌失措的段凡

“我不知道，那个穿灰棉衣的人只说让我打开窗户就行，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件东西。”段凡抖抖索索的提上裤子：“老板，我错了。你要救救我啊。”

“他给了你多少钱？”门罗无视了他的哀求。

“六块金砖。”段凡说出这句话，自己也明白了事情有多严重。

小青一撇嘴：“就算我什么也不懂，也知道六块金砖能换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开个窗这样的小事。”

“我会怎么样？老板，我错了。”

“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个后果，你会知道你错了吗？不，你到死也不会。”门罗也不知道段凡后果是什么。

瑞德走过来，用一张锡纸把那个硬币装了进去：“段凡，你想知道你是什么结果吗？”

段凡心慌意乱的隔着裤子摸着大腿点点头。

“后面还有生培根吧？”瑞德问。

“有。”段凡赶紧说。

“拿一块过来。”瑞德把另一张锡纸铺在吧台面上，把那块硬币放上去，然后接过段凡夹过来的培根，平铺在上面，几秒钟之后覆盖在硬币上的培根消失了，那片硬币露了出来，硬币四周的培根也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段凡后退一步，坐在吧台里面的椅子上，面如死灰。

“看到了没？如果不拿出来，继续放在身上，你的结果就是这样。虽然老板让你拿出来了，但是估计你带在身上的时间已经超过12小时了，所以这附近的细胞都会慢慢死去，希望不会有更大范围的损伤。你好自为之吧。”

“阿九，把他送出去。然后把他所有碰过的东西全部高温蒸汽消毒，不能消毒的就扔掉。”瑞德说完，把那个硬币大小的东西装进锡纸袋，封了起来。

“老板，你不能不管我啊。”段凡被阿九轻而易举的就拖到了门口。

“我怎么不能？为什么不能？我刚刚可是差一点点就把命送了。”门罗确实很生气，他深呼了一口气，尽力不这么情绪化：“我也确实帮不了你。回家好好养着吧。希望损伤能到此为止。”

“我要去医院，我要把你干的好事都说出去。你就是个神棍，你等着吧。”段凡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怎么办老板？”小青焦急地看着门罗：“这个神经病！叛徒！”

“没事，我没啥可让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