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绯脑子只滑过向卿的面容，突然又听见他说自己脏，啪的一声将奏折全部掀翻在地，吓得身边的宫人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什么事，“陛下……”

现如今的陛下每次在皇夫那待一会儿后，就会变的喜怒无常，谁见谁怕。

“让他滚下去！下次再来找朕直接拖出去杖毙！”

宫人身体一颤，“遵旨。”

另一边，商绯没把替向卿检查身子的太医下旨让他们回去，依照往常喝药的时间，季眠端着药进殿内，此时的向卿正在吃着糕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皇夫有些变了。

“看本宫作何？”向卿看着呆呆傻傻站着不动的人，放下手中的糕点继续说，“药端过来，一直杵在那做什么？”

季眠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将药端过去，紧张得脸瞬间通红，“皇夫，还请您勿要怪罪于我。”

向卿笑了笑，“本宫又不吃人，怪罪你做什么。”他端起药缓慢的喝着，实在是这药过于苦，他也不知里面是什么药材，总而言之就是很苦，“听闻最近季太医忙于太医院的事务，现在是你负责本宫的身子调养。”

季眠看见他喝药耳根子倏地热起来，每次皇夫慢吞吞的喝药时她总会这样，像中蛊似的，听见他的话，快速捏了下自己的耳朵，朝他抿唇一笑，“师父最近确实有些忙，陛下那边已经通报过。”

说起商绯，她瞬间欲言又止，理智告诉她陛下和皇夫的事情不是他们该问的，可是出于心中某种隐秘的想法她又极其想问出口。

最终张了张口，理智还是战胜隐秘的想法没问出口，不过向卿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随意道：“有什么话说出来，不必憋着。”

季眠木讷道：“是关于您的，您也会回答吗？”

向卿看她的目光忽然深下去，“自然。”

季眠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结结巴巴的说出来，“我听闻最近陛下和皇夫的关系不太好，想着怕您伤心，想要给您些糖。”

向卿将喝完的药碗放下，平静的回她的话，“你说，着寻常人家的妻主和夫郎都能吵架，在这皇宫也难免会有。”

季眠又再次欲言又止，“可是陛下是帝王。”

向卿知道她在说什么，无非就是帝王说的话，他们不能反驳。

可他对于商绯终究是不一样的，当年商绯还是太女时，他们有时候也会吵架，成了婚，终究是会不一样。

有些怒气一直压在心底最深处，当达到一个临界点终究会全部爆发出来，且威力极大。

他回：“是吗？可能是陛下不一样罢了。”

季眠大概知道他不想说便也没继续问，抓了一把糖放在桌上，“给您的糖，这次这个也是我新买的。”

向卿看着她脸红的模样，心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感觉，捻起一颗糖，垂眸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笑说：“季姑娘身上的糖总是如此多。”

季眠听得面红耳赤，周身热气高涨，慌乱的攥紧衣角，“糖……糖也还行，不是很多，但是足够您吃，您想要吃多少，我就有多少。”

向卿不是傻子，早已过了会脸红的年纪，季眠过于年轻，她的种种行为，都在往某种方向走。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那么三次呢，他的声音忽然冷下去，“季姑娘，你喜欢本宫？”

季眠瞳孔骤缩，像是被戳到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以及自己最近的不对劲，好像一下子开明起来，那层她细心呵护的窗户纸终于破了，让她瞬间惊慌失措起来……

“您误会了……我只是崇拜您……尊敬您……”

和想要喜欢您……

只是默默的喜欢便好……

不会让您知道的……

向卿突然捏了捏眉心，手心中的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一个年老色衰的人怎会值得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喜欢，这不误人家，更何况自己还早已嫁人。

他想不通这人是喜欢他哪儿，他现如今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身子还时不时的会生病。

“我知道，以后不必给本宫送糖了，药煎好后让本宫殿内的人端进来进行。”

季眠咬了咬唇，眼眶红红的看着向卿，“您是觉得我做得不好吗？药很苦，吃点糖才能好。”

向卿微顿，对上她莫名有些委屈的视线，好似他只要说了重话，这人就能立即哭出来，只好将声音放温柔些，生怕吓着这么个小姑娘。

“本宫不是觉得做得不好，只是觉得我们需要距离，季姑娘是女子，在我这殿内待的时间也够长了，按理确实不应该在待下去。”

季眠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委屈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以后我把药煎好就让承钰端进来。”承钰是照顾向卿生活起居的宫人。

她吸着鼻子，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地面，“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以后我也会把糖给承钰，让他给您。”

“……”

向卿眉心一跳，和她相处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她如此能哭，比现如今娇弱的男子还能哭，眼泪像水似的一直不停。

他竟然把一个大不了他女儿几岁的小姑娘给弄哭了……

“季眠，本宫没有不喜欢你，你可以先别哭吗？”

季眠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得更厉害，“我不是想哭，是我控制不住的时候就会这样，谢谢您喜欢我。”

“我现在就下去了，明日的药就不来了，您好好休息。”

向卿眉心再次跳起来，“站住。”

季眠抱着碗，抬头看着他，眼泪依旧还在啪嗒啪嗒的流出来，“您还有何事吩咐？”

向卿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明日你继续来送药，继续送糖。”

他再不松口，说不定她能从这儿哭到外面，他是真的不懂一个女子怎么能哭得这么厉害。

季眠随意拿袖子擦了擦眼睛，眼泪瞬间止住，眉眼弯弯的看着他，“我知道了。”

“……”

为何现在的眼泪又能收放自如？

向卿捏着眉心，随后摆摆手，“先退下。”

季眠乖巧道：“好，您好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