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遭受到了举动的冲击，短暂而剧烈的疼痛之后，林砚的所有感官似乎都消失了。

他听不见，看不见，更感觉不到疼痛。

八卦盘引领着他，不断躲避着烛龙的攻击，他的动作似乎也变得更加迅速，与此同时竭尽所能地寻找机会，去接近烛龙，近身攻击。

没过多久，烛龙就有些乏力了，他想要使用幻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施展不出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大人，您这是点穴吧？”纸片人又飘了过来。

“烛龙虽为神兽，但只要是活物，只要封住身上关键脉点，阻断灵力的流通，就可以使其无法发挥灵力，大人好生厉害！”

这次的夸奖是真心实意，但林砚却开心不起来。

“……并非全部都是我做的，烛龙原本就已经无法再释放出全部的灵力，在到这里之前，就已经被某个更强大的存在封住了灵脉，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混蛋阎王’吧？”

眼瞧着自己的灵力终于再也使不出来，烛龙才苦笑一声：“果然，地府的人比天上的神更自私，所谓的大义，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说完，他重新变回了人形。

还是一样憔悴的面容，阴邪的笑容，不过这次眼中多了些恨意和疲惫。

下一刻，他苍白的皮肤后面竟然透出诡异的血红。

“不好！他要自爆了！”

纸片人大喊了一句，连忙拉着林砚的衣袖，“大人快些躲远点，咱们拦不住的！”

“什么？”

林砚猛地蹙眉，并没有随着纸片人后退，而是迎了上去。

“你告诉我，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是就这么神魂俱灭了，就真的没人能知道你的冤屈了！”

烛龙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红，空气中那股火药味也越来越浓，林砚这才明白，烛龙似乎逃到这里之后，就没有打算再活着出去。

就像是一场付出生命为代价的报复！

“我不再相信任何地府的鬼。”

“但你可以相信我，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林砚的目光从未这么炙热过，他觉得自己似乎接触到了某个不可思议的真相。

——但他依然想知道，哪怕这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为了表明自己对天下苍生有用，便擅自改我命格，使我拥有‘呼风唤雨’之力，替人间承受了那些磨难，我只是把不该属于我的东西，扔了出去，凭什么就成了罪——”

后面的那个字还没有说出来，烛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象中的自爆是铺天盖地的，但烛龙他似乎只是炸掉了自己的内丹，在身体里面爆掉，除了死亡的那一刻，满足而遗憾的表情有些许扭曲之外，看不出其他的异常了。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闪着白光的洞，把这里的黑色都吸了进去。

一阵恍惚之后，林砚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墓室正中间。

这是个山洞形成的自然墓室，特别高，周围没有过多华丽的装潢，地上却摆满了宝物，花瓶玉器青铜器应有尽有，随随便便拿出去见世都能引起轰动的东西，如今就像个垃圾一样，堆在地上。

吴天真和老杨蹲在一旁，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

林砚知道，这是烛龙死后，他最后灵力构筑而成的结界破裂了，这里才是他们真正所处的地方。

他眼前飘过一抹红，带着烛龙残留的气息，然后也逐渐感应不到了。

虽然没见过，但直觉告诉林砚，那似乎是烛龙身上的“因果”。

从此，烛龙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样东西，也随之消散了。

林砚低头看向纸片人，对方连忙摇头。

“大人，我……”

“去地府述职的时候，你什么都别说。”

“是，那……大人您可要如实相告呀。”

“呵，那是自然。”

至此，林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吴天真也找到了老杨，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林砚向吴天真说明，可以顺便将他们带出这个地方，没想到吴天真拒绝了。

“那王胖子呢？我还没找到王胖子，您……您先走吧。”

是啊，那个胖子和红绫不知道摔倒哪里去了，现在头顶也没有洞，他们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那就只可能是幻觉导致他们自己走到了某个地方，从而分散了。

“那就找到王胖子再说吧。”

林砚话音刚落，突然，老杨大喊了一声。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啊！”

只见他表情惶恐地指着远处。

在远处的小石柱后面，闪过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

离得太远看不清楚看，但是身形的确是个女人没错！

老杨都能看到，证明不是鬼魂，但是在这么深的墓穴中，除了他们来的几个，还会有别的活人吗……

吴天真不禁背后发寒，但林砚却挥挥手，和纸片人说：“你带他们离开，我自己去看看。”

“大人……”

“我突然对这个地方感兴趣了，去吧。”

说完，林砚不再回应，径自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直觉告诉吴天真，他不应该再追上去，不应该再添麻烦，况且现在已经找到老杨了。

“那个……阴差大人？”

吴天真很难说服自己对着一个巴掌大的纸片喊“大人”，但这个纸片好像的确是地府阴差。

“受不起，吴公子。”

他或许已经死了很久了，说话也文绉绉的。

“那可以带我们去找那个王胖子，然后将我们带出去吗？”吴天真咽了口唾沫，说：“有劳了。”

“无妨的，举手之劳，只是……”

纸片人缓缓举起自己的手，指着吴天真说：“但是这个人不能离开。”

——

林砚追着那个白色的身影跑出去很远，那个身影总是似远非远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时隐时现，好像在刻意引导着林砚去追。

不知不觉间，他跑到了一个宽阔的阶梯前。

这阶梯似乎是一层层绕着一个洞往下，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点燃了炎火咒之后，他就着微弱的灯光慢慢往下走。

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走到了底。

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