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18世纪加勒比海侠风云

作者:秋霜雪 | 分类:历史 | 字数:113.9万

第131章 红发的执念

书名:18世纪加勒比海侠风云 作者:秋霜雪 字数:4321 更新时间:2025-02-03 02:04:18

在后来有诸多文章来分析为何红发的克劳能如罗宾汉一般精准无误地在茫茫人海中锁定巴德老爷的行踪。但这些文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过程太过戏剧性,更捎带上了一些爱恨情仇的情节。实际的情况要简单得多,究其渊源,大致可以用“年轻人的气盛”来简单概述,这既是因为克劳敏捷的思维,也是源于冥冥之中的运势和命理。

年轻是放纵的资本,挥霍光阴的后果虽然惨烈,其过程却无比地快意豪放!有趣的是,年轻人的放纵竟然跨越了身份的差异,巧合地出现在了两艘大帆船上。当巴德老爷们乘坐着“淑女号”,沿着海岸慢悠悠地航行的时候,克劳与卡特带着一帮海盗和西班牙的俘虏,也惜时如金,横跨海洋,径直向大英帝国驶去,因此,他们甚至比悠闲的巴德老爷等人要提早了整整一周,在1716年11月1日时抵达了伦敦。

旅途短暂,却并不顺利。缺乏了亨利·巴斯克的海盗们就像一盘散沙,而没有了沉船湾的制约,他们便动起了自己的坏心思。为了争夺帆船的主导权,海盗们无所不用其极。赌博、威胁、恐吓、拉帮结派……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没有选出一位令人信服的船长,毕竟,当所有人都把票投给自己的时候,真正的领袖便是不存在的。

卡特对此很是恼火,他自认已经算是鬣狗的左膀右臂,在检举了克劳,维护了《海盗法典》的威严后,理应跻身高级海盗的行列。但底下人却不这么想,背叛是可耻的,并且离他们近得多,就像火炮甲板的水手永远更关心火炮,而非顶层的船舵是同一个道理。

自然,是克劳将卡特的底细泄露了出去,让大家都知道这家伙是怎样的一个叛徒。那些原本就在亨利·巴斯克船上的人,肯定不会服从这老头的命令,至于其他人(大多数都曾是同克劳一起被俘虏的良民),则认定卡特就是个骗子、海盗的狗腿子和监视者,对其更是越发地鄙夷和仇视。要说这几个月里的海盗生涯让这些备受压迫的人们学到了什么,那便只有一件事——自由是假的,唯有抗争才能为自己争取权益。他们的胆子比以前肥了,于是竟然也有样学样,心安理得地把船长的票投给了自己。

在阿尔弗雷德就职伦敦塔的两天前,傍晚时分,在西敏寺附近热闹的广场,也就是正在修建的圣马丁教堂底下。二次就业的老海盗卡特和红发的乞丐克劳,如难兄难弟般坐在露天的酒吧台前喝酒。

“白痴,全是一群饭桶,居然连布林德那种卖弄肌肉的大猩猩也想当船长?”卡特暴躁地嚷道,一口干掉了杯中的劣质朗姆。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看谁都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引来许多不嫌事大的路人指指点点。克劳不明白,他的愤恨,是因为没有掌握实权,还是无法向敌人报仇。他想当船长,想要笼络一批杀人凶手,无外乎就是这么些个理由。

带着酒气的口水到处乱飞,引来了其他暴躁酒客的骂声。而酒保则熟练地捂住了正在擦拭的玻璃杯,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悠闲地欣赏这曾经出现过几百上千次的景象。

克劳与酒保一样淡定,他乐于见到这样的景象,虽然与卡特坐在一起,但他始终记得对方的背叛丑行。自己的兄弟正是因为这个下流胚子才被鬣狗囚禁的,他被迫继续为亨利·巴斯克服务,都是拜卡特所赐……不,卡特没这么大能耐,但他的确是帮凶之一。

总之,此行的目的,是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巴德老爷,把鬣狗朝思暮想的金币,或偷、或抢地给弄过来,或者用海盗的行话说,给征收过来。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他到此将近一周,却完全没有打听到巴德老爷的消息,也没有看到那艘他曾在银港看到的奇形怪状的、符合巴德老爷独特审美的卡拉克式帆船。

他只有唯一的线索,那是一块金表,是他从巴德老爷身上偷去的。后来海盗将其抢走,恐怕,上面有什么情报说服了鬣狗,让他留下了克劳和埃里克的小命,亨利指示他们来到伦敦后,八成也是在循着金表上的文字去寻找线索。

“伦敦,鸽子广场17号,星期五钟表店,迪福定制。”克劳默念着自己接收到的指示——那是船上的一个痴呆儿在他们到达后的第一天告诉他的,恐怕他那摇来晃去的可悲头脑里,只剩下亨利·巴斯克种下的指示。

他们会快便找到了店铺,可一连等了五六天,却连巴德老爷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他曾经旁敲侧击,试探了一下钟表店的员工,得到了“巴德老爷已经很久没来了”的情报,却也引起了店老板的警觉,五十多岁的迪福先生当即将他们赶了出去。克劳知道巴德老爷耳目众多,若在此地太过高调,那他就永远别想找到巴德老爷了。

“那个迪福是个嚣张的家伙,我们应该绑了他。”卡特曾这样提议。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总是胡搅蛮干,这就是海盗。难怪卡特会沦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呢,真是活该!克劳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并解释这一提议根本行不通,他们人手不够,绝不能在大英帝国的心脏地区大动干戈。

第131章 红发的执念

并不是在海盗船上呆久了,或者兵不血刃地劫持了一艘商船就可以自称海盗了,气魄发挥着很大的作用,而载着克劳等人来到伦敦的帆船“贵妇号”,也真如同一个弱女子一般,不具备豪放这样的气魄。克劳自不必说,即使是五大三粗如布林德这样的人,也没有与人斗狠的气魄……事实上,他们处在一个很微妙的境地,在摆脱了海盗的束缚以后,他们这一船人完全可以驾着帆船回到银港,重回文明世界的怀抱。但在数月间滋长的心魔已经杜绝了这种可能,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再渴望安安分分地过完余生。

但这没有改变眼下的困难,也许贵妇号的人要撂倒钟表店门口的保镖并不是大问题,但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整个城市的通缉追捕,仅凭几十个菜鸟海盗,即便是亨利·摩根或弗朗西斯·德雷克在世,也难有可能去完成这样的伟业。

因此,克劳只能每天坐在这个地方,瞪着钟表店发呆,期望着巴德老爷早日现身。

但就算他有这个定力,卡特也已经到极限了,他不止一次地威胁克劳,要把这里的无奈局面告诉鬣狗,说这一切都是因克劳的无能造成的。但克劳敏锐地发现,卡特其实并不太愿意启动他与海盗船长的联系机制,并且,船上有那个痴呆儿联络员,他的一切动作都是多余的。卡特可没有胆量去触鬣狗的眉头,在没有好消息以前,他宁愿维持现状,而不去做一个出头鸟。

但是他必须掌握贵妇号,这是最无可置疑的行动方针,有了这一船人力,他们可以迎合,可以反击,可以随时逃跑,去追去自己的自由。

“克劳,难道你以为自己有本事驾驭这一船的废物吗?”卡特猛然调转火力,开始炮轰克劳的阵地。

“嗯,我?开玩笑,我当然没这本事!”克劳违心地说,其实,他也卡特有同样的心思。并且越是想要得到一件东西,就越要装得满不在乎,这是他在街头学到的招数。

“那你为什么不投我?”卡特大声嚷道。“如果我做了船长,我们便可以做很多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喝这骚气的劣酒!”

“我是在为鬣狗打工,不是为你服务,你搞清楚,卡特。再说了,我可不想让一个卑鄙下流的叛徒登上船长的宝座。”克劳冷冷地说道。

卡特青筋暴露,怒不可遏,可一想到眼下的处境,也只好硬生生地把怒气往肚子里塞。这儿可是文明的陆地,绝非无法无天的海洋,没脑子的海盗或许会由着性子大闹一番,然后得到一根绞绳。可他不一样,在他死前,还有一笔血债必须要和那个真正的叛徒——波尔多·巴菲德算呢。

“我告诉你,你要是把这事儿搞砸了,我一定会砍了你的脑袋。”他发出空洞的威胁,企图挽回一些颜面。但克劳根本不理会他,因为在他直愣愣地瞪着钟表店时,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肥胖身影,他激动地差点大叫起来。

“老狐狸,我可等到你了!”

人们说乔治国王是个来自德国的傀儡,国家大事基本掌握在议会和内阁手中,这比过去要好一些,因为普通人的财富也能够积累。伦敦与银港不同,穷人们挥动勤劳的双手,卖力地赚钱,而富家子弟则喜欢炫耀家产,穿金戴银,以此来彰显高贵的身份,与他们眼中的贱民区别开来。每个人都在疯狂地攫取财富,渐渐迷失了本心,也把整个世界的风气搞得乌烟瘴气。在这种浮躁的风气下,就连巴德老爷这样的老狐狸也没办法免俗,他丢失了金表,就想赶紧去补上一条。这才给了克劳守株待兔的机会。

“那就是骗了鬣狗金币的家伙?不就是个胖老头嘛!”卡特的目光停留在巴德老爷的大肚腩上,脸上堆满了疑惑。巴德老爷与他年龄相仿,可却被亨利·巴斯克视为一生之敌,而自己却只能做个狗腿子,劳累奔波却连个菜鸟船长都混不上。这极度不平衡的心态,使他对那胖老头的怨恨增添了几分。

“对,就是这个胖老头,把我和你的主子耍得团团转。”克劳鄙夷地说道。“你最好小心点,卡特,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他,让我们静静等着,弄清楚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等?人都来了,为什么还要等?我说,咱们现在就冲上去将他绑了算了!”

“亨利·巴斯克要的是金币,不是胖子,你这白痴!”克劳恼火地说道,居然把卡特给震慑住了,他嘴里不三不四地抱怨了几句,便打消了硬干的念头。

克劳把目光转回到钟表店,巴德老爷已经掂着大肚子走了出来,他满面春光,回头冲店长挥手致敬,并故意将手中的怀表打开又合上,那关合的撞击声清脆有力,引得旁人一阵侧目,使他得意非凡,扬眉吐气。

“我看你还能笑到什么时候。”克劳恶狠狠地说。他招呼卡特,两人付了酒钱,远远地跟着巴德老爷穿过拥挤的人群,离开了广场。当巴德老爷因为酬金问题与一个马车夫纠缠不清的时候,克劳则眼疾手快,解开了停在一旁的另一辆马车的绳索,那马车的主人此时正在餐馆里享用廉价的午餐,完全想不到自己的谋生工具会如此轻易地易主。

克劳和卡特跟踪巴德老爷,到了塔山(卫兵搬出了一具尸体,克劳气愤地想,巴德老爷真是个晦气的老东西),到了船坞,看见了正在整修的淑女号(难怪克劳在泰晤士河上没有见到),然后又回到了塔山,最后驶向伦敦塔监狱(巴德老爷真的很喜欢往阴暗的地方跑)。期间,他的车上来往交接了许多面孔,但令克劳失落的是,那其中并没有棕色短发、古铜色眼眸的女士。

一路来到了伦敦塔监狱,在巴德老爷和阿尔开始排起长队的时候,克劳装出一副热心好市民的样子,把马车的缰绳交到了路过的警官的手中。接着,他们便找了颗大树躺下,把身体缩在阴凉的树荫里,悠闲地看着巴德老爷在大太阳底下排长队。

“喂,我们究竟要干嘛?”卡特茫然地问道。

“我们要弄清那老狐狸在干什么。”克劳说道。“你看,像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老东西,居然会容忍自己在太阳底下暴晒。他一定盘算着什么,权衡以后才甘愿做出如此牺牲。以我对他的了解,那一定涉及一大笔钱财!”

“一大笔钱财!”卡特流着口水说着,又突然打了个机灵。“等等,鬣狗要的是一枚金币,而不是一大笔钱财,他跟你我不同,根本不缺那几个子儿。”

“哼,他要一枚金币,我可以给他两枚!”克劳自信地说道。“那巴德老爷一向散漫,只有对极其重要的事情才会亲力亲为,鬣狗说金币一共有三枚,我打赌,他定是找到了第二枚金币的下落,我们要等到它们出现,再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