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遍太温柔，林林几乎没听见。

她刚准备扬起头，便听林如意将她的名字咬重了一些，“林林。”

林林抬头对上林如意那张，保持着得体而标准微笑的脸，差点被呛到。

她把食物吞下去，也回以她一个礼貌的微笑，字正腔圆道：“姑妈，你，有什么，指示。”

原本林如意对她的表情管理很满意，却对她刻意放缓，又似刻意夹着的声音，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差点冲她喊，“林林，好好说话，别怪里怪气。”

可看看对面冷静的余玦，她把那句话咽下去，点点头，“刚刚我们说到，你学过武术，小余问是吗，你亲自回答一下。”

原来是这个，她向着余玦的方向点头，“是的，余先生。”

随后，林如意又将话接过去了，“没错，小余，我们林林啊，不止长的好看，她还真的能打两下子。”

说起这个，林如意的话匣子打开了，脸上的微笑也自然了，接着对余玦说：“我和你讲，小余，你知道为什么送她去学武吗？”

余玦很配合的答话，“不知。”

“她呀。”

正在吃东西的林林听到林如意笑开了，“她呀，从小多动症，精力太旺盛，成天跟个皮猴子似得。便把她送去武馆，学完回来，乖的跟小猫一样，可惜，也只能保持一会儿…….”

林林抬头，盯着林如意，给她眼神示意，看看她，再看看余玦。

“你和他讲这个干嘛。”

林如意没理她，她觉得她要管一管，不然指不定把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以及她毕生的糗事，干过的蠢事情都讲出来。

她可不想在余玦面前丢这个人，“咳。”

林林轻咳了一声，手捂着喉咙。

对面的姑父注意到她微蹙着眉，便问到，“林林，怎么了？”

那边的林如意也看过来。

“那个。”林林小声说，“好像被鱼刺卡到了。”

“鱼刺。”姑父要站起来，“需要去医院吗？”

林林伸出一只手，刚想制止姑父太过紧张。

一侧传来清冷的声音，他那双沉静的眼盯着她，“余小姐，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林林手虚捂着脖颈，嘴唇轻启，声音似是从喉间发出，模糊不清，但大概能在两人间传递。

“你看什么，你又不是医生，又不会取鱼刺。”

她说完这句，在大家的目光中，捻起一块米饭吞下去，然后对大家笑笑，“我，好像好了。”

“受惊了，各位。”

她几乎要向他们抱拳了。

餐桌上，一顿晚餐接近尾声。

余玦和姑父起身走出餐厅，边走边聊着什么。

餐桌上只剩下林如意和林林，大眼瞪小眼。

随后两人笑起来，“挺会演啊，林林。”

林林起来朝林如意抱了一个拳，“都是姑妈言传身教。”

“哼。”林如意哼了一声，“反正有什么不好的推给你姑我就对了是吧。”

“哪里话，姑妈。”林林过去缠住她的手臂，把她那头泡面卷晃得散乱。

林如意边忍不住笑边嗔怪她，“小丫头片子，你要把你姑我晃散架了。”

余玦和姑父聊了一会儿，和他们道别。

林如意推了推一旁的林林，“喔，麻烦小余顺路送一下林林。”

林林靠近林如意耳侧，小声说：“哪里顺路了，刘叔呢？”

刘叔是林如意家的司机，以前每次都是他送她回家。

“睡觉了。”

“嗯？”现在才九点，林如意真是…….

余玦轻应了，林如意推着她的腰让她跟上余玦。

她和他上了车，林如意还在车窗外笑盈盈的朝她挥手，然后朝驾驶座上的余玦说：“下次见，小余。”

“嗯。”余玦礼貌的回应。

车开始驶动，林林盯着余玦的背影，再看向副驾驶的文件。

“你的副驾驶坐过人吗？”

他没有回答，神情平淡，好似一副我们不太熟不方便回答你的样子。

她把视线从他的侧脸上移回来，后背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你不想回答算了，我也没有真的很好奇。

第二次。

今天第二次，她差点在他的车上睡着。

下车时，她有一种强制重启的感觉，下意识像往常刘叔送她回来一样，跟他告别。

“谢谢你送我回来，刘叔。”

等她站在外面，被冷风一吹，身后的那辆车渐渐驶离。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

大脑离线了，才对他说什么谢谢你送我回来，刘叔。

她叫他刘叔，林林扶额，这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她向来不会沉浸在尴尬里，最多三秒。她将小包的链条往肩上一搭，就让一切随风，都随风。

她几乎是哼着曲回到了家里，脱掉脚上的高跟鞋，光脚踩在地面，拎着小包在原地转圈，旋转着到沙发边，随意将手里的包往沙发上一扔。

“回来了，我的小窝。”

她自己瘫坐在阳台边的一个懒人沙发上，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交叠着。

晚风吹来了茉莉的香气。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

夜来香，我为你思量…….”

她用缱绻慵懒的嗓音哼着这首老歌，看着摆在花架上的茉莉花，一下抿了抿唇。

对着它们，诚恳道歉，“抱歉，换一首。”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这首歌唱了一句，她便停住了，她想起了她小时候被画着红脸蛋上台表演的就是这首。

于是，再换，“唯一纯白的茉莉花，盛开在琥珀色的月牙……”

唱到月亮，她站起身来，在阳台边抬头看夜空。

没看见月亮。

她伸出手指对着夜幕，自己动手画了一个。

在万家灯火之上，画了一轮弯月。

嘴里念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随后她背着手像古人一样转身，回屋卸妆洗澡。

灯火温暖的厨房里，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锅里的水渐渐起了细小气泡，洛洛出来到厨房倒水，正看见这一幕。

他也听见了响动，回头对上她的视线，“我正想问你，要不要吃宵夜。”

“宵夜？”她摇摇头，“不用谢谢，我怕长胖。”

时间不算早了，离她往常睡觉的时间很近了，她不打算再吃东西。

她往玻璃杯里倒了一杯水，看见他往锅里丢着一个一个元宝似的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