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凡的刻意歪曲下，诺亚就这么成了个“被圣树惩罚的千古罪人”，有嘴都说不清，更何况还是个被剥夺了一切发声能力的苦逼状态。

在一代代新生的后人眼里，诺亚不仅是个无名的罪人，还是个极其危险的恶人，只有族长领袖才有能力压制他。

因此，除了一年一度的祭树仪式，没有人敢私自接近这里。每个小孩的童年都有过诸如“再不听话就让那罪人吃了你”这类的恐吓噩梦，谁还敢来？光是隔着地底湖远远地望上一眼就得打个哆嗦！

而每年的祭树仪式上，族人们在族长领袖的带领下，以家庭为单位陆续上前祭拜圣树、上交贡品，隔着密密麻麻的枝叶藤蔓，诚心诚意地忏悔许愿，请求圣树将罪人千刀万剐，早日息怒，放其他无辜的玄武族人到地面上去过正常的生活。

……

“恶人就该下地狱，就该这样永世煎熬，不得翻身！”

“求圣树大人莫再迁怒我玄武族人，没有这恶人作乱，我们保证安分守己，好好生活……”

……

各种不明就里的谩骂与诅咒声声入耳，不少人骂完之后还会满脸嫌恶地狠狠啐上一口，气得诺亚直想吐血，可偏偏就是吐不出来。

他现在浑身上下尚能自主活动的只剩下了两个眼珠子，可眼神表达的东西本就有限，还被层层叠叠的枝叶藤蔓遮挡着，没人能看到，除了伊凡！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他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循循善诱：“你说你那会儿要是好好的死掉有多好，我也不用绞尽脑汁编故事了不是？你继续当你的英雄，当那个为族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救世主，跟你那个传奇的外高外祖父一样，生前德高望重，死后也千古流芳。人们会给你树碑立传，供奉牌位，子子孙孙铭记于心，世世代代膜拜敬仰，多好啊！所有的锅都让那个什么天神的使者来背，反正他已经死了，我也不在乎那个身份，更不在乎什么名分，我只要能一直活下去就好，不管用谁的身体，只要有足够的血脉之力来承载我的元神就好。你看，咱们各取所取，多完美，多和谐啊！”

盯着诺亚那双喷火的眸子，伊凡用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子的那张脸，诚心诚意地摆出了一个悲悯又无奈的表情：“你说你如此坚持又是何必？我是真的不想看你这般受苦，也是真的乐意敬你拜你的，可惜你知道了我身上的秘密，我苦心筹划了这么多年，不能毁在你的手上啊，哦不对，不能毁在任何人的手上！”

猛然间瞳孔紧缩，迸发出一股执着的戾气：“从我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我就对自己说，从此之后，这世上除了我自己，再没有其他人，再没有任何牵挂、任何顾虑！我可以对不起所有人，对不起整个世界，我可以不择手段，做最阴险最恶毒的事！只要、只要……”

眼神又忽地迷离起来，竟溢满了惆怅与柔情，裹着深深的思念：“只要我能活到那个时候，还在那个时间，那个地方，遇见她，重新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