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差点儿哭背过气的卫芸香，卫灵儿竟有些心疼：“你说你啊，也是够倒霉的。好端端一张小白纸，却摊上个不负责任的爹，还有个心术不正的妈。亏得是你哥卫子渊人还不错，顾念着那点儿血缘关系，想要拉你们一把。”

卫芸香抽了抽鼻子，正纠结着要不要感动一下，就听卫灵儿无比嘚瑟地自卖自夸起来：“说你倒霉吧，却又运气爆棚地遇上了姐这么个心胸开阔、格局高远的，不仅不跟你一般见识，还费心费力地开导你，啧啧啧，难怪你要感动得热泪盈眶呢！”

卫芸香脸一黑，再也哭不出来了。

就听卫灵儿啰哩啰嗦地教育她：“你娘就是欲望太多，才会被人当枪使。好好的卫府二夫人、代理主母，这地位、这权势，还不够她忙活？干嘛非要听他叶家的摆布？你看你看，这不就栽了嘛！天下青蛙辣么多，又不是只有太子和叶家？没了他们还不能活啦？干嘛非要费尽心机地往东宫挤？你累不累啊！”

卫芸香翻着白眼不说话，心说那可是未来的国君，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天底下对女人来说最至高无上的地位，你不心动？鬼信呢！

卫灵儿才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自顾自地絮叨着：“光顾着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忽略了已然拥有的东西，不懂珍惜，这就叫得了芝麻丢了西瓜，哦不对，连芝麻都没捡到，就把自个给搭进去了，你说冤不冤？他们男人之间的争斗，就让他们自个斗去呗，咱们掺和个毛？好好的小日子不享受，非要跟着去劳心劳力瞎折腾，这不吃饱了撑的嘛！还动不动就要搭上小命，你说你图啥？”

卫芸香不服气：“你不也不要命地往刑苑冲？还不是为了帮卫子渊争抢家主之位？我娘也是为了给小弟铺路罢了，只不过是斗败了而已，有何不同？”

“当然不同！”卫灵儿一瞪眼：“我那是去救人，肿么能跟你们这害人的相提并论？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了自救好不好！要是这府兵营真让你们给端了，卫府不就要彻底落到叶青云手里了？你以为他会给我好果子吃？不主动争抢，不代表坐以待毙、任人鱼肉好不好！人都欺负到自家头上了，难不成我还要伸着脸给他打啊？所以，姐这不是帮卫子渊挣啥抢啥，姐这叫正当防卫知道嘛！”

卫芸香还没消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就听院外有人击掌笑道：“看来，卫夫人是深知，即便退让也赢不了，所以，才会有如此魄力去争抢去抵抗、去勇往直前了？”

循着声音来源望去，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闪进了院门，身后还跟着一众随从侍卫，有不离左右的夏公公，有陪同探望的林海生，有照看卫府的卫凌峰，有亲卫军代表上官庆，也有卫家府兵的代表——重伤初愈的李木。

随着梁帝江枫的笑容僵在脸上，所有想借着国君的光，来一窥“男士止步”背后秘密的男人们，都被眼前那无数双白花花的小脚给恍傻了眼。

谁说好奇心只会害死猫？换成男人一样被害死！

那些奴婢下人们的脚，看了也就看了，偏偏，还有卫家和上官家的千金，以及，那个位高权重的卫子渊的夫人！

除了夏公公还算淡定，李木和另外几个梁帝的侍从都吓得一阵哆嗦，赶紧转身回避，小心脏砰砰直跳。

卫凌峰抽着眼角低下头，暗中憋笑；林海生尴尬地别过脸，偷眼瞟着梁帝的脸色，心下忐忑；上官庆则盯着自家那个还光脚杵在那儿的傻妹子干瞪眼，回避也不是，提醒也不是，急了一脑门子汗。

卫芸香吓得一屁股跪坐在水盆里，捂着脚低声啜泣，羞愤不已。

卫灵儿也没比她好多少，手忙脚乱地从水盆里滚出来，满地找鞋，湿漉漉的白嫩小脚立时沾上了不少沙石泥垢，硌得她呲牙咧嘴。金鸡独立着一边蹦哒一边在裤腿儿上交替着蹭了又蹭，才好不容易趿拉上鞋，一瘸一拐地过来行礼：“臣妇参、参见陛下……”

上官悦自然是有样学样，红着脸蹭了两腿泥泞，才赤脚穿上了鞋，缩到卫灵儿身后跪下行礼，白花花的脚踝却依然妥妥地露在外面，看得上官庆脑门儿上青筋直跳，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其她一众婢子嬷嬷们更是慌不择路地跪了一地，头都不敢抬。

迎着梁帝那张黑脸，卫灵儿硬着头皮辩解：“陛下莫怪，都是臣妇的主意，这样洗衣效率更高，也更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纯粹是为了更好的劳作，没别的意思。再说了，我我我，我明明在院门口立了牌子……”

梁帝的脸更黑了。

林海生讪讪地解围：“父皇，此处逼仄狭小，实在是有损龙威。不如先移驾去校场检阅卫府兵士，也好让卫夫人收拾一下，再过去回话？”

暗自运了口气，梁帝狠狠瞪了卫灵儿一眼，一言不发地带头走了。

接收到眼神的卫灵儿：“……”尼玛明明是你不敲门就乱闯，还怪我喽？

无语凝噎中，她在若妈妈和一众婢子的服侍下，净面梳妆，收拾停当，这才带着好奇忐忑的上官悦和哭哭啼啼的卫芸香，不情不愿地前往校场去面见国君。

经过这些天的医治，其实大部分府兵已能下地操练，只是碍于卫灵儿的大惊小怪，才不得不躺回床上，以避免她整日挂在嘴上的所谓“后遗症”。

于是，卫灵儿她们来到校场时，除了几个实在下不了地的重伤号，一众府兵已列队持枪，整整齐齐地立在国君面前，在李木的带领下单膝跪倒，接受检阅。

眼瞅着好几个还缠着绷带、吊着臂膀，李木手上也还包着白布，却要挥着重剑指挥号令，卫灵儿郁闷得不行。

她辛辛苦苦治好的伤员啊喂！

还没好利索就被拎出来折腾，这要是留了后遗症，到底算谁的？梁帝这是闲得蛋疼咩？没事儿跑卫府晃荡个毛啊！